既然冷浸溪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她也没必要去管了,而且刚才为她问题的时候她竟然还失神了几秒,分明就是没有不在意她的话,林别越想越生气,翻个身背对着冷浸溪,彻底隔断和她的交流。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寂,空调暖风的声音持续运行,“嗡嗡”的声音像催人入眠的白噪音,林别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意识很快沉沦。
林别最后感知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馨香温柔裹着她的身体,和一句非常轻的却含着浓浓愧意的。
“对不起。”
本以为忙碌了一天,林别能一觉睡到天亮,可实际上林别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意识像沉在一片昏昏沉沉的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海水,她抱着唯一的一块枯木,任由海水将她四处漂泊。
她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好,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人都是懵的,坐起身捂着脑袋缓解头痛好一会才恢复点意识,看向四周。
卧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存在,昨夜覆在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此刻也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她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和冷浸溪一起来宁城出差,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昨日的记忆逐渐回笼,林别彻底清醒过来掀开被子想下床看看,放在一边的手却碰到了柔软的布料。
她偏首看去,是一张毛巾,不是酒店里备着的款式,比酒店普通的白色毛巾要更加柔软吸水,经过一晚上的阴干毛巾还泛着潮,触摸着让林别回过一些神,她睡觉之前没有发现这个东西,那就只能是冷浸溪买的。
想到冷浸溪,林别的眸色顿然暗了暗,昨夜她情绪不好对冷浸溪说的那些话尽数浮现在她的脑海,与自己灼灼逼人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句似梦似幻的“对不起”。
心好像被放在了烈火中炙烤,昨夜的那种怒意退去,此刻留在林别心口的,只有冷浸溪听到她质问声音抬起头的那双充满泪花的双眸,像细细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稍微用力就会束缚控制她的心跳呼吸。
林别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可转瞬又想到是冷浸溪先不顾及自己危险在先,哪有人不告诉同伴就私自违背了和同伴的约定,林别一想到这个,怒气和后怕又涨上来了。
她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床铺,空无一人,用手一摸,床单也是冰冷的,冷浸溪早就已经起来不知道去做些什么了。
林别准备下床去看看,余光瞥过洁白的枕头时猛地停下。
白皙圆润的枕头上,落着几点比周围白色要深一些的水迹,水迹还没有干透,铺在枕头上映在林别眼中,她眉心陡然一跳。
冷浸溪哭了。
因为她昨晚灼灼逼人的质问,所以到了早上醒来也忍不住落泪。
林别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猎猎的风从缝隙窜过,将她的心脏搅得天翻地覆。
林别和冷浸溪的接触不算多,印象中冷浸溪不是随便会落泪的人,她虽然脆弱自卑但是早早知道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受到针对和欺负只会默默咬牙消化,原书剧情她被原主如此恶劣的对待也只是缩在角落咬着牙即使把舌尖咬出血也绝不哭泣。
可是这次,冷浸溪哭了。
不被任何人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她睡着的时候,缩在床铺的另一角无声落泪,因为她那一句语气不算好的质问。
彼时的冷浸溪没有经历那些更悲惨的设定,也比小说里面要有野心得多,按理比之前更坚强了才对,可她却因为林别的态度就难过到落了泪。
林别说不清自己现在的什么心情,她放在枕头上的手都在发抖,心里蔓延出丝丝缕缕的难过和歉疚。
原来冷浸溪并不像看上去的这么坚强,她还是像之前一样脆弱,一样受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自己缩进坚硬的壳内。
昨夜做了噩梦,林别的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她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冷浸溪已经离开不知道多久了,估摸着应该是去找左宣谈工作了。
毕竟昨夜两人吵了这么一场架,冷浸溪也不可能带着她去了。
林别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有点落寞,可也不知道到底在落寞什么。
趿拉着拖鞋,林别走到梳妆台准备整理一下穿着,可却望见了昨夜她放在梳妆台上准备吹干头发的吹风机,因为被冷浸溪打断,她没了吹头发的心思,直接将东西放在台子上,此刻看到这番场景,脑海又涌现自己和她对峙的局面。
镜子里的自己睡袍敞开大半,露出胸前那片奇特的胎记,林别指尖轻触,温软的触感下似乎还残留着冷浸溪触碰的体温,她有些慌张地别开眼。
冷浸溪为什么会对她的胎记这么好奇?她应该没有看过原身的胸口才对。
就算她看过了原主的胸口,以林别刚穿过来冷浸溪和她的态度,冷浸溪知道她是穿越者后一定会用这件事情要挟她,更别提让她进行任务了。
昨天冷浸溪的语气,分明就是带着疑问和探索的,而林别之前已经告诉过她胎记的事情,她却像忘记了一样再次去问,而且问题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