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饥渴比起来,她的动作就算不上多么优雅,可以算得上是粗鲁。
滚烫甘甜的水浸湿她的唇瓣,熟悉的味道沾染着清冽的山茶花香,混在一起让她有种微醺的感觉,林别闭着眼不住地去咽下这些水源,被圈在床头的手腕被绳索的布料磨得生疼,她感觉或许已经破了皮渗出血。
鼻尖被覆盖着艰难呼吸,唇又在全神贯注地喝水,林别便觉得溺毙的窒息充斥胸腔,大脑随着空气的稀薄变得迷蒙模糊,可仍是不忍放弃那片肥沃的水源。
林别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轻飘飘的,好似灵魂飞出了身体在以第三视角看待发生的一切。
这种感觉,和她做的那些梦好相似,恍惚中,脑海闪过被自己想起又打碎的记忆碎片,一帧帧闪回在她的大脑,她却因晕眩的大脑而无法真正看清。
又是隔着一层雾。
月色透过窗户的罅隙润入房间,堪堪照亮房内一隅,林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不断喘着气,她昏睡了一整天本就没吃东西,又因为方才不顾一切像被潜意识驱使的感受让她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此刻就有些疲惫地倒在柔软床单里,也不管脸侧被浸湿的床单的难受触感。
冷浸溪趴倒在她怀里,也在微微喘着气,享受着这一刻静谧的温存,指尖拨正林别被黏在侧脸的发丝,将它别到耳后,又沿着向上试探着同林别十指紧扣,直至紧紧攥住,她的眼角才泄出几分温润柔情的光。
“阿别好厉害,一点都不难受了。”她抱着冷浸溪,埋首在她的肩膀,神色倦倦,眼中泛着湿湿的水,是很魇足的神态,顺便抽出纸巾温柔体贴地将林别唇瓣的晶莹水渍擦去,就好像方才用命令一般的语气对她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林别懒得理她,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开口问:“好了,现在可以履行你之前的承诺了吧。”说着,故意晃了晃同林别交握的那只手。
冷浸溪眼中流露着的月光滞住一瞬,有几分心虚恰如其分地被林别捕捉到,她深吸一口气,气得舔唇,可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唇齿间都是些什么,那张被无语到泛红的脸颊顿时又红了几个度。
“你说过的,让你开心了就会给我松开,而且我很听话,全吃下去了。”林别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沮丧和难过,“还有,你买的材料不好,我的手腕都磨破了。”
冷浸溪慌忙前去查看,心因为她这句话陡然提起来,凑得近了,果不其然看到林别白皙手腕的那一圈红痕,皱起眉心都在滴血。
“我给你去找一些柔软的布。”她说着,从床上下来,腿软地撑着墙走出去,至此至终她一直在回避林别的问题。
林别抬起头看着房门被冷浸溪无情关上,抿起唇,颓废地倒在枕头上,房间内交融的龙舌兰青柠和山茶花的味道还没有散去,一呼一吸都带着灼人的感官。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期间唯一补充的就是冷浸溪给她的“补水”,制定什么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计划是需要体力在的,以她现在的体力别说逃跑了,制定计划消耗脑细胞的力气尚且都存不够。
而且,林别仔细想了想自己昏迷后直至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扪心自问,其实她对这里的抵触并不太大,睡了一场近几天最好的觉,也没有做梦,脑袋还不晕,系统也鸦雀无声没有惩罚她,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只是有点被冷浸溪欺骗的生气,但早就被冷浸溪用自己的方式哄好了,冷浸溪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也全都听下去了。
冷浸溪的ptsd一直都没有好,自己又因为系统的警告没有办法告诉冷浸溪真相,还要做一些危险的任务让冷浸溪无端担心,这又加重了冷浸溪的症状,她患得患失,不想自己离开,一直在压抑着情绪,直到自己在车祸事件后说又要去参加《观察轨迹》,才彻底让她的病态释放出来。
冷浸溪连困住她都是用自己的身体,甚至都舍不得伤害她,即使用了这种过激的行为,可绳索锁链上也都裹了一圈柔软的皮革,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生得出黑化颠覆小说剧情的想法。
一开始误以为冷浸溪黑化放火的猜疑彻底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林别心口蔓延的点点酸涩的海水。
或许在她处理顾伴事情的这几天里,她以为自己每日的视频电话、多多陪伴能让冷浸溪的状态稍微好一些,可是没有,冷浸溪做出把她困在房间里就已经证明她病入膏肓,说明她真的无路可走了,她真的很需要自己。
如此想着,林别就更难过了,她以为冷浸溪的症状不会继续严重,她第一次意识到冷浸溪对她的感情已经浓烈到了这种地步。
很不安,无法接受林别的离开,寸步不离,甚至要把她牢牢箍在身边。
很可怕的行为,令人胆寒的举动,但是林别此刻想的不是要如何才能摆脱这种疯子的监视和桎梏,而是……冷浸溪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