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空间外,可能也就半盏茶的时间,萧疏醒过来,他捏着拳头,刹那抬头,死死看向方闻钟。
“无事,”萧疏起身,彷佛刚才的腿疼昏倒只是大家的幻觉,大太监惊疑不定,方闻钟此时也和另三人一样,乖乖跪在萧疏脚下。
他的同伴还在连他一起的错求饶,“二皇子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方闻钟却缄默。
“都杀了,”二皇子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地上的人瘫软不止,可还是忍不住尖叫求饶,然后全被捂着嘴拖下去,“好叫他们知道规矩,不然还以为太子宫里的,都是一样的狗奴才。”
萧疏今天摆明了来找事,东宫死一两个,只是开始。
就当护卫把方闻钟也拖下去时,“等等,”他说。
萧疏忽然从旁边大太监圆滚滚的腰上解下一个胖荷包,大太监一愣,眼睁睁着看着主子把他荷包里存的晌午吃的半个馒头,扔地上,馒头滚在方闻钟膝盖边。
大太监一阵心疼。
听萧疏说:“本殿下踩坏了你的食物,便赔你个好的,”他弯下腰来,玉石般的手指,指印掐在方闻钟脸上,抬起他下巴仔细看,“是个讨喜的玩意儿,怎么跟条狗似的趴地上吃。”
“算了,他留着吧,”萧疏摆手示意护卫走开,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他刚摸过方闻钟脸的指尖,然后把手帕扔下去,眼神冷漠,“把本殿下的鞋擦干净了。”
方闻钟只好用那条干净的帕子,把他黑色靴子上自己的手印,一点点擦去。
他们前呼后拥地离开了,方闻钟才忍不住回头,他定定地看着萧疏,似乎要把那个男人更记到心里去。
然后抬腿,起身,从跪到站,手里捏着半个香软的馒头,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萧疏不知道跟太子怎么交涉的,反正等他从太子宫里出来,萧疏披头散发,眼角的狠厉血红还未散下去,让他看起来像个修罗,平日里惯会揣摩安抚主子心思的大太监,这会儿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直到,“啊!”
他看到萧疏断了的那条腿下,随着他走路,一步一个小小的血脚印。
“殿下!你的腿!”
“鬼叫什么,”萧疏背着手,彷佛正在经历断骨磨肉之痛的人不是自己,要不是大太监刚才发现,所有人好像短时间内都忘了他的腿伤了!
只怪他看起来太正常,走起路来也那么器宇轩昂。
萧疏掏了掏耳朵,终于有了一丝虚弱的意味,他唇色发白,简单的这几个字,说得很沉,很稳,却很慢。
大太监一下眼泪激出来了,他知道这是殿下要强,不想在太子这里失了面子。
还好,刚殿下一顿发疯,太子想必这会儿比殿下更难受,估计要气疯了。
太子室内的东西,被萧疏摔得一片狼藉,古籍!字画!上好的玉石、摆件!连那顶父皇御赐的价值千金的屏风,都被萧疏抽出宝剑来一刀劈断!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太子看着他的好二哥,一改之前的疏朗端方,变得偏激难测,明明没有证据他的腿是因为他断的,是他自己的马,只不过去他的马场跑了一圈就摔下来了……可还是把一切怪罪在他头上。
父皇溺爱他,也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所以太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疏提着剑在他宫殿内乱砍,还无法也不敢去制止!
萧疏一个不小心把他也砍了怎么办。
虽说那样萧疏肯定不得好死,但他也死了……他一个好端端的太子,跟一个瘸了腿,彻底从皇位之争退出去的哥哥,有什么好你死我活的。
尽管这样,尽管太子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由一开始的假笑,最后被萧疏气得发了狂!
萧疏狠狠地攥住他脖子里的衣服,“我的好弟弟,你养的外室是别人的,连你儿子都是冒牌货,以后你最好一直是太子,直到你当了皇帝,不然哥哥一定要让你千倍万倍的偿还,去那宗人府,去那断头台。”
他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把太子摔下去后,出门时,一脚踹开好几个战战兢兢伺候太子的太监……
“萧疏!萧疏!我果然对你下手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