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公子只要再轻易伤一次,他的腿就彻底废了,温行也没想到,他治好的伤,很快便被他的小师弟一把扯开。
浑浑噩噩,四肢麻木,方闻钟全凭着一股气,竭力向一个方向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冷,又觉得很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一下一下,从水里冒出头来。
再游到岸上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浑身发著抖,火摺子半天燃不起来,方闻钟缩成一团,呼呼吹着,火星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冒出火光。
燃起火,把衣服烤干,方闻钟一边检查着自己带的东西,信封、金牌、银票碟引都在,他保存得很好,没有沾水。
但可惜的是没有食物了,跳窗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拿,就算带了干粮,水里泡一个时辰也不能吃了。
方闻钟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全散开来,他跑去河边,拿着木叉开始叉鱼,废了好大功夫,弄上来一条小鱼,他不贪心,想当初这手抓鱼的功夫,还是在宫里给二皇子弄鱼学来的。
想到了曾经美好的场面,方闻钟紧绷了大半天的身心才一点点放松下来,他今天逃出来了。
没有受伤,没有被人怀疑,虽然双性人这件事好像暴露了,但没关系,反正以后又不可能见到。
他挑着没鱼刺的地方认真吃,吃完临睡觉前,想:他刚在那边草丛里看到一只废旧的船只。
应该是丢弃的渔船,明天修修还能用。
既然已经走水路了,方闻钟确信这条路会快点,干脆接着这样走,明天他就整只船,自己一个人划。
那些坏人,方闻钟的确见不到了。
方闻钟上岸后好像情绪恢复的很快,但在水里,他无数次后悔自责,在他快坚持游不动的时候,全凭那股力道撑着。
他恨自己,为什么戒心那么低,那么容易就被人哄上船。
还非要仗着自己懂一点皮毛的医术,想救别人。
方闻钟的眼泪全流在了水里,他在心里自言自语,再也不管别人了,哪怕对方是双性人,怀孕了也不管!
现在他这样都是活该!
方闻钟都想停下来扇自己两巴掌,还是实在没力气了才只言语谴责自己,心里自己难受。
曾经豪华的大船上,此时一个人站在船端,他一手拄着剑,那把古朴的剑插在地面上,宛若形象的死神,另一手展开信件查看,衣袂飘飘。
黑衣人转过身,后面跪着一大片……
仔细瞧瞧,没一个主事的人。
因为都死完了,鲜血祭奠了那把剑。
萧疏在给京城传信,这里死了县令县丞,让那边看着处理。
杀人时,萧疏没有丝毫犹豫,马公子的人头落地后,最后剩下吓傻的怀孕男子。
他一开始躲在旁边尿液直流,后来爬过来想抓住萧疏的腿哭诉求饶,他见萧疏没杀船上的那些美男子,就以为自己也会躲过去,他以为萧疏是寻仇的侠义之士,才只杀了县令和马公子等人。
萧疏没有踢开他,让他靠近扒着自己的腿。
手指一下从脖子里捏上去把人半提起来,怀孕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萧疏说:“他会关心担心你,可你却只想弄脏弄死他,”萧疏侧了一下头,再回来时,露出一个阴郁至极的笑容,“我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他的心疼,留给委屈可怜的方闻钟都不够,何谈施舍给别人一分。
怀孕男子还在惊惧这是什么人!他在说什么!是和那个小公子有关吗?
下一息,多余的话和感想再也说不出来,咯嘣一声,他被直接拧断了脖子。
扔开尸体,萧疏看了看死人的肚子,冷漠无情。
离开大船后,萧疏迅速去找方闻钟,方闻钟不知道,那些害他的人,那些阴毒和算计,立马成为了过去,那些人只多活了半刻钟。
萧疏见到了睡在火堆旁的人,蜷缩着,盖着一片大树叶子,心里的难受全表现在脸上,他黑沉沉的,皱着眉,点了方闻钟的xue道,方闻钟很快舒展开后进入熟睡。
自己的衣服全给他盖上,萧疏面无表情地朝火堆添柴,火舌燎起,映亮他漠然的神色下温柔的眼,他还是会觉得方闻钟可爱,坚强。
哪怕在他差点出差错害了自己时。
他依旧聪明。
萧疏心里这点从未改变过。
他的善良也不会让他讨厌,当火烧得足够暖时,萧疏站起身,抱起方闻钟,稍微离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