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的。”虞听颂手指收紧。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这人的声音了,不,她听见过。她有时也会幻想这人在她身边陪她对戏、帮她入戏,她在镜头前表现的很多情绪都多亏了这人。
可这人一无所知,对她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去年酒店的那夜。
一想到这里,虞听颂往后一靠,背部紧紧贴着冰冷冷的院墙,好像就此从被这人陪着的幻境跌回离这人很近的冰冷现实。
这种冷能让她从接到电话时的头脑发热状态缓和下来,她牙齿也终于不再打颤:“我还是……想约您见面。”
“我、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我会照顾好您。”
照顾两个字说得虞听颂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耳垂又在发烫。她抿了下唇,才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欢欣强行淡下去。
——温曲病了这么久一定很难受,她怎么能为了可以照顾她而感到高兴呢?她不应该高兴的,这个时候不应该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面对镜头太久,虞听颂下意识提醒自己时时处在不可放松的状态,要以最‘合适’的情绪去面对不同的事件。
她无声动着唇,不断告诉自己应该怎样带动面部肌肉表演出难过的样子……这是她经常对着镜子或对着空气中幻想出的‘温曲’演戏的结果。
“可以。”
“!”
虞听颂惊喜到唇忘了闭上,没有经验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表演现在的情绪。
直到那人咳了两声,歉意道:“现在可以么?我今晚精神好一些,刚让阿姨做了夜宵,你可以一起来吃。”
“好、好,我,我现在就来……”
“先别挂电话。”那人无奈地笑,“我还没给你发地址呢。”
虞听颂如坠冰窖,艰难吞咽两下,才颤声:“是、是啊,我都高兴得……忘记了。”
通讯结束。
短信响了一声,虞听颂看着这串熟悉的地址,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忐忑不安。
应该、应该没听出来她早就知道她住址在哪吧?温曲暂居周居澜家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虞听颂若不用些非常手段哪里能挖得出来?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周居澜一旦得知,她怕是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她仍是这样做了。
…
系统有点怜悯虞听颂了。
她的胆怯、羞愧、踌躇、狂喜……统统被窗边的宿主尽收眼底,她最想隐瞒的一切从未隐瞒成功过。
现在虞听颂还要离开这片别墅区,去外面打车绕一圈再来,好让她的风尘仆仆装得像一点——她生怕被温曲察觉,做贼心虚,只是枉费心机。
-
周居澜近期出差,家中只有温曲与阿姨。
温曲的胃口属于什么都能吃一点,但绝不会吃多,吃饭对她而言更像个仪式感,表示这个时间该做的事我做完了。
硬要她品鉴好吃与否她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所以阿姨给她做饭只需一点,量少即可,她不吃的东西就那么几样。
不过今晚多了个客人,桌上还是摆了好几个碗盘,至少不让两人对话时席间太空荡。
“……咳咳。”
刚一进门,就听见餐厅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阿姨叹气道:“小温这身体真是不知道怎么的,怎么养都好不了,去年把脖子给弄伤了,这也一直没好,说话都有气无力……”
于是虞听颂压抑着即将见到人的亢奋,努力将嘴角下撇。好在阿姨只是习惯性叨唠两句,没打算跟虞听颂多聊,带她去了餐厅,转身进厨房收拾东西。
或许虞听颂真的演戏入了痴,她在餐厅的暖灯下见到身着驼色家居服的温曲,恍惚间竟以为这就是她跟温曲的家,而温曲正如千百次做过的那样——在餐桌边等她回家吃饭。
这人怎么能这么会选衣服?怎么能选中这么适合她的颜色?看起来温柔极了、漂亮极了,毫不费力地坐出相当优雅的姿态,那是虞听颂要花段时间刻意矫正才能演出来的。
只有一处不完美。
她直勾勾盯着温曲脖间突出又丑陋的伤疤瞧。
这不像是刀具划伤或磕碰,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开的……愈合得这么慢,是不是伤口很深?
“怎么愣在那?”
那人淡淡笑了。
“……师尊。”她回过神,眼神艰难从伤疤上挪开,小声叫着。
她有点不满意阿姨安排的座位,想跟温曲坐在一块,而不是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落座时,她没忍住又往温曲脖间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