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野掠她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烬梧的交代,他就说,默书怎么肯答应不陪他进去的?
可真是,什么都要费神,连身边的太监都考虑到了,就是不考虑一下他自己?真想取代三清观里神台上的那樽石像坐上去不成?
“小默公公。”
默书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扑通一声跪下,“谢大人,殿下一定会听您的!您劝劝殿下吧!”
谢昭野本以为默书是在说江烬梧和其他病人同吃同住一事,却不想,默书说出的话险些让他碾碎手中的药碗!
……
他愣了一下,随即愕然看向涂鄢,含着怒意质问她:“你让他试药?!”
涂鄢张了张口,说不出话。这就是她刚才犹豫的事儿。
她当然不可能提出让江烬梧试药!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说:“我和默公公都劝过一轮了。”
只一句,就能解释清楚了。
谢昭野不知道作何反应,木然许久,好半晌,他怆然笑出声。
江烬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让人讨厌!
他的手攥得越发紧,面无表情扭头看涂鄢:“你有几分把握?”
涂鄢说:“五五开。”
谢昭野闻言,死死盯着她,妖冶的眸子本就因为几日的颠簸布满血丝,“他死,你们都要死。”
他还嫌不够:“我说的你们,还包括金州的所有人。你应该没少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可以尽情把我说的转述给他听。他应该最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不像他,什么百姓疾苦,什么天下太平,都与我无关。”
涂鄢被他这副发癫的样子吓了一跳,缓过来后就对他冷笑:“用得着你在这威胁人?我本来也会用尽毕生所学,绝对不会让烬哥哥有事!”
“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肯定原原本本跟烬哥哥说!让他好好看看你有多坏!”说完,她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去往的方向,依旧是燃着油灯的药房。
*
自从见了那一面之后,谢昭野再也没能见到江烬梧。
唯有一点,他至少能从涂鄢这里听到关于他的真实的情况。
他每天守在药房,解刨室不让进就守在外面,太医们每天见他黑着个脸当门神,就是他这张脸长得再好看,那也够怵人的。
涂鄢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鼻子骂他碍事,“你再这样,我就跟烬哥哥告状了!”
谢昭野轻嗤,“嗯”了声,“最好再让他出来亲自指着我训一顿。”
涂鄢:……
虽然被噎了一顿,但也不是没有成效,谢昭野不整天整天盯着他们了,他改为去折腾别人了。
比如金州的大小官员。
谢昭野这回来是拿了正儿八经的调命的,手里又有太子令牌,一来就能直接号令金州的文官武官,有些一把年纪倚老卖老的,换个时间换个地方,他兴许还有性子逗逗狗,现在碰上他心情不好,直接杀鸡儆猴,寻个几条罪证,通通下狱。
前脚还在背地里商量着在谢昭野面前拿乔的,后脚就在金州大牢里当上邻居了。
谢昭野还见到了邝韫兄妹。
对于这两累得江烬梧亲自去解救的兄妹,谢昭野自然温和不了,只是找他们来问了一番被绑的经过。
听默书说,江烬梧处理事务时一直把邝韫带在身边,谢昭野才分出一丝精力打量了这人几眼,反正从上到下没觉得有什么好的,甚至于此人还胆大包天带头掀起过民乱,长得一般,就略识几个字,没瞧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既然如此,在殿下没有出来前,就跟着我。”他语气淡淡。
邝韫:……
虽然谢昭野长得很好看,但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以前带着妹妹东躲西藏时在野外遇到过的野兽,这种威胁感,让他很不舒服。和江烬梧给他的感觉仿佛两个极端。
只不过,这里似乎没有他说话的份。这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大官,轻描淡写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才跟了两天,邝韫就发现,谢昭野和江烬梧何止是两个极端?
就比如现在,谢昭野提审了于参。
朝廷没来人时,于参明里暗里对金州驻军多有勒令,减少了不少伤亡,邝韫也以为,他应该算得上是个好官。
直到那天江烬梧揭破了于参的假面,还拿着让人暗中调查的成果给与他解释了一番。原来金州那些被贪污的钱粮根本就是也有于参的一份!只不过他一直躲在后面,又有吴青刚这个上官在前面集火,他就是只拿些甜头,也足够填满他家后院的库房了!
高立身和吴青刚前后脚,一个被乱刀砍死,一个被江烬梧赐死,加上金州乱子不断,原本于参没准还真能在其中隐身,只是他身后之人不知为何,突然很急,急切地要针对江烬梧,这才让江烬梧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