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梧怒视他。
谢昭野还在那儿点评,“不过无妨,小是小了点,但还是容得下臣的。殿下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就在江烬梧在思考把他踹下去让他大喊大叫的好,还是忍下这口气免得传出去什么流言的好的时候,默书竟在这个时辰在外头叩门。
“殿下,上京密旨!”
两人同时收敛了神情,不再打闹,两双眸子对视一眼,一双妖冶,一双沉静,眼中都掠过了诸多猜测。
默书这个时辰在江烬梧这见到谢昭野虽然不意外了,但还是有点意见,生怕传出去点什么污了他们殿下的清誉!
只不过这会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江烬梧披了件外衫就要召见雍武帝派来的密使,谢昭野瞧见他领口露出的锁骨后蹙了下眉,开口:“等等。”
说完就上手直接给他理好了有些凌乱的领口,又顺了顺他的发丝,方才道,“好了,去传吧。”
没一会,默书就把人领来了。
这来的竟然还是个老熟人,乃是翰林院的柳青斐。上回雍武帝给江烬梧赐婚的圣旨也是他写的来着。
瞧见谢昭野也在,柳青斐也就惊讶了一下,他知道谢昭野也在金州,约摸是君臣二人正在议事,他到的倒是巧,太子还未睡下。
“太子殿下。”柳青斐先行过礼后才取出雍武帝的密旨。
江烬梧接过看了。
其实并无什么他猜测的事,只是让他早日回京的。
他看完后就顺手给了谢昭野看。
柳青斐眉心一跳,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垂了垂。
谢昭野看完密旨后沉吟片刻,问起:“敢问柳大人,陛下这些天身子可还好?”
柳青斐并未隐瞒:“陛下担忧太子殿下安危,忧思过度,太医每日都在永和殿外候着,朝中一应事务都交予了裴中书、苏侍中与秦国公等。”
谢昭野听到“秦国公”后眼皮子抬了抬,没有揪着不放,只是轻笑了声,“原是这样啊……”
本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江烬梧让人先带柳青斐下去休息。
倒是柳青斐犹疑片刻后向江烬梧说了件事。
“臣听说,陛下最近频繁召见道人入宫,还让贵妃娘娘宣了秦三姑娘进宫,之后又多次召了礼部与宗**的皇亲……”
江烬梧与谢昭野在金州到底和上京有些距离,即便上京留有人在,可终究不如他们自己在上京时敏锐。
柳青斐此事透露的这些,很容易便能让人联想到江烬梧身上这桩婚事。
——他怕不是想把江烬梧和秦三娘的婚期定下来了?
柳青斐说话也是点到即止。泄露皇帝秘事本就是大罪,他自幼受的传统教育令他肯对江烬梧说这些话已经是十分僭越了。
其实说完这些退出去后,柳青斐虽有些羞赫,但并不觉得后悔。
他姑母柳妃入宫多年,宠爱不多,也无个一儿半女,即便如此还常被嚣张跋扈的秦贵妃欺辱,太子被复立后并不方便管后宫,但却将司礼监清理了多次,他处事公正,以至于司礼监已经不大敢欺上瞒下这等捧高踩低的事做得太明显,包括他姑母在内的一些无宠后妃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更不说,年初的春蚕礼之后,东宫不仅派了人帮衬,还让柳妃得以接管了部分宫权。
即便没有他姑母这回事……如今当今的身子眼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作为柳家年轻一代的领头人,他也总要有自己的选择了。
总不能真的一直窝在翰林院吧?
翰林院承旨,说得好听,天子近臣,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自入仕已在翰林院蹉跎了数年,哪个有志气的不想走出去做出一番政绩来?
*
柳青斐一走,谢昭野就把密旨往茶案上一人,随意坐下,似讥似讽,“真是闲出屁来了。”
江烬梧瞧他一眼,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坐下。
在这里待久了,人也懒了,都快忘记上京的波云诡谲了。
雍武帝的身子……他大约也不是闲,是在提醒他……
他掩下疲惫,思考了一会儿,“左右金州这里离了孤也无甚,孤确实离京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至于这金州知州的位置得让谁来,他还得好好想想。
谢昭野脸上没什么变化,说了句,“这么急做什么?”
江烬梧摇摇头,“有什么明天再说吧,累了。”
听见这话,谢昭野立时把喉头的话咽回去了,顿了顿,然后默不作声起身拉他回床上。
……
江烬梧说着累了,可躺下后却睡不着。
即便是他主观上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但烦心事却会自己往他脑子里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