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章虽有稚嫩之处,但字迹端正,可见六皇子用功。不过,文章之道,贵在多读多思,还需六皇子自己多下功夫。”
“阿遂。”江烬梧开口,温声,“谢大人的指点听到了吗?”
六皇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听到了,皇兄,我这文章写得不大好,怕是让谢大人见笑了。”
“谢大人都未说什么,你紧张什么?”江烬梧有些好笑。
他神色几度变化,然后转身,负手望着书房挂的那幅千里江山图,调子依旧平缓,“孤觉着,你们二人颇有缘分,这样,孤让司天监挑个日子,行个拜师礼,阿遂就拜入谢大人门下吧。”
六皇子抬起脑袋看着自家皇兄的背影。
谢昭野脸上那假笑都懒得维持了。
“殿下。”他语气有些冷,“臣的学识只怕教不好六皇子,朝野内外,多少学识渊博的大儒?殿下若有意为六皇子择老师,臣在找人上还能出几分力,这教学生……恐怕会误人子弟。”
江烬梧转过身定定看他。
“……阿遂,先回去上课吧。”
六皇子自知这里是没自己说话的份的,甚至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还很不自在,闻言当然赶紧应下。
“是,臣弟告退。”
待人走远,谢昭野才凉嗖嗖扫了一眼,十分不屑,“胆子就这么丁点大,跟江钰乾比又有什么区别?你就非要塞这么个货色给我?”
“谢昭野!”
见江烬梧眼底染上怒意,谢昭野忍了忍,才把其他更加尖酸刻薄的话咽回去。
他怄气般大大咧咧往那椅子上一坐,“是你不先跟我商量的,这算什么?逼我答应吗?”
江烬梧缓缓走到谢昭野面前,目光如寒霜般冷冽,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谢昭野,别在孤这里发脾气。孤早就跟你说过这事,也说过为何会让他拜你为师!”
“你是说了,你说了我就要应吗?”谢昭野问,“我也记得,我很早前就说过,不答应!”
“孤是为了你好!”
“够了!”谢昭野最听不了这种话,他一下子站起来,“在你眼里,我就是只恋权势之人对吧?还需要你这个堂堂太子为我筹谋怎么做权臣?我有没有说过,我只为你而来?”
他不想跟江烬梧吵架,咬牙切齿看了他片刻,扭头就要走。
江烬梧心头一跳。
“站住!”
谢昭野步子只是缓了一下,并未停下。
江烬梧又说:“你敢走,以后就别进东宫了!”
谢昭野这才停下脚步。
江烬梧脑仁疼,揉了揉还是没怎么缓解。
他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脾气一下子这么冲。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心底升起的焦躁感才消解了大半,也能好好说话了,“孤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要逼你。”
谢昭野转过身。
江烬梧按着额头,跟他道歉,“抱歉,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看着谢昭野,“坐下,我们好好说。”
谢昭野唇线绷得紧直,眉心蹙着,看他这样,心里已经是一点气也没有了,但还是板着脸。
“不舒服就先休息。”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了,心里没好气儿,但还是好好补了句:“等你休息好,我们再说。”
江烬梧摇摇头,“先说。”
“坐下。”
谢昭野听他的话,乖乖坐回去。
江烬梧喝了口茶,半杯浓茶下去,好像头没那么胀痛了。
他才跟谢昭野说起自己的考虑来。
“在金州时,孤的考虑已经同你说过了。”
“陛下现在活着的皇子只剩下三个,江钰乾……不是因为他和秦家的关系,而是他已经被养废了。”
“孤也派人观察过几个宗室的孩子。”他一边说,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发现,还是阿遂合适。”
“阿遂是个聪慧的孩子,他因开蒙晚,入学也晚,所以学业进度要慢些,但孤定期会看他的功课,他虽起步晚,可进步却很快,心思细腻,又肯用功,只是缺乏一个能真正教导他的人。孤要的教导,不是崇文馆里只会叫他背书写文的那种教导。”
江烬梧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孤的意思。孤希望,你能成为那个人。”
“他无母族,一直以来也只能依靠东宫照拂,有时有些极端,但只是因着年龄小,好好教,未尝不能达到孤想要的那样。”
“谢昭野,孤没有要逼你,而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这是一件对你,对阿遂来说双赢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