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发生了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只是, 傍晚时,殿下带着坤离大人出宫去了, 回来时……就不太对劲。奴才实在担心,只能让人去请您进宫了。”
谢昭野握紧拳头没说话,只是步子一味加快。
谢昭野到了之后才意识到,江烬梧一定不是简单的心情不好。
殿内乱成一团,宫人们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在小心翼翼收拾。江烬梧从不将脾气发到底下人身上,更遑论是发脾气砸东西了, 这么些年他就是再难过或生气也大多是一个人坐着。
“谢大人请这边来。”
默书带他穿过前殿, 两人一路走进去,应该是默书的安排。后头渐渐没了行走的宫人。谢昭野走到一半就知道,默书是要带他去哪。
前面就是供奉着白皇后灵位的地方。
里头应该是只点了一盏灯, 夜色下只有微末的烛光。
砰——
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响动。
谢昭野心头一跳, 已经大跨步跑去推开门。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有什么东西被他袖子一扫,直接飞摔到门口。
谢昭野一怔。
——竟然是白皇后的牌位。
江烬梧佝着腰背,手撑在凌乱的供桌上, 上面的香炉斜倒出来,香烛和供品散落得满地都是,只听得见他压抑又沉重的喘息声。
默书落后半步,看清里面的情形也一脸错愕。
谢昭野看了默书一眼,示意他先离开。默书拎着宫灯的手紧了紧,也只能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没听见——”江烬梧看见他,话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唯一一盏灯火忽明忽暗的光印在江烬梧冷白的脸上,仿若鬼魅。
“你怎么来了?”
他嗓音有点干涩,听得出一丝轻颤的尾音。
谢昭野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他直接走过去,看了他一眼,抓起他的袖口,果然已经吸满了水,一直在往下滴。何止是衣服?从头到尾浑身湿透仿佛是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连头发都在滴水,再一想默书刚才说的,恐怕是默书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人只怕是一路淋着雨回来的。
默然片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无奈地叹。
江烬梧抽出自己的袖子,转过身背对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小默公公自然会担心,只能用你的名义把我召进宫来。”
“……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召外臣入宫都能自作主张了。”
“对我来说也就是走正门和翻宫墙的区别而已。”谢昭野说。
江烬梧垂着头,也不似往常听到这话时会训斥他不成体统。
谢昭野脸上神色有些凝住。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沉声,“殿下,我对你再无隐瞒,难道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
“谢昭野,如果宣徽十一年,没有发生那一切,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谢昭野眸光轻漾,垂垂眸,复又抬起,他道,“不管有没有发生,殿下都会是一个优秀的太子。”
江烬梧转过身。
他想说,他问的不是这个,但眼神又一下子黯淡下来,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回答。
江烬梧好似一下子平静下来了。
他走到门口,拾起了母亲的牌位,出神地看了好一会,然后好好放回供台上。
他背对着谢昭野,仿佛是笑了一下,“抱歉,吓到你了吧。”
谢昭野的心好像被什么攥得发疼。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伸手握住江烬梧的手臂,一拽,把人扯进怀里。
江烬梧身上湿透的衣物也濡湿了他的外衫。
他想开口,忽然停住,察觉到什么,于是也顾不得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
“怎么这么烫?”
他又去抚他的脸颊。
发热了。
谢昭野直接把人带出去,找到默书,“涂鄢在哪?”
默书一愣,“涂姑娘昨日出宫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