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那个诅咒...
年瑜最后仔细地将手往裤子上抹了几把,确定不再湿润后才回屋。
他刚合上门转身,臧洋直愣愣靠过来,罩下一片阴影,像苍鹰展开双翼护住了只鸡仔般,不由分说地将他垂到一半的手重新握回胸前,丘疹下的皮肤烫如刚烧过的铁烙。
“你... ”
年瑜蓦然抬眼,对上他压得很低的眉梢,灰瞳仿佛要渗出水来。
“怎么了?”
“别这样,”臧洋亲上他的指尖,在吐息间给他吹暖气,“我都看见了,没必要这样,真不疼,我乱说的... ”
... 你现在才在乱说吧... ?
年瑜轻叹口气,问他:“那你也听到唐糖的话了?”
“听到了。”
“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臧洋看上去好像更难过了点,年瑜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显得比上次在寺庙中流下一滴泪时还要可怜。
年瑜见此也不愿再当面问他。
军归之时本就黄昏将至,到现在夜深人静,窗外伤患的低声哀嚎给残月挂上凄然,但又似有梦魇侵袭整个村落。所有痛苦都被吞噬,多数人不得安眠却悲伤不出声。
他压着臧洋的手指许久,防止臧洋去抠瘙痒的丘疹,好不容易让人皱着眉头睡着了,自己却盯着对方的睡颜发呆。
最近的回忆总是不安分地在脑海乱窜,搞得他倏忽想起当初臧洋说过的话——
“我不屑成为人,我只是有罪要赎,有仇要报。”
仇被揭露了,罪又是什么?
年瑜真的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白日里他已经设过套,唐糖中了,自己也推测出了框架。
过不了多久,唐糖就应该会伺机行动,可他现在又呆在屋里不想走了——怕一挪开手,臧洋就会醒来,再趁他不注意悄悄离开。
他发现自己或许可怜了一个罪人,可是罪人也爱他,于是他们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但年瑜也不愿做被夹在中间、不明不白的那一个。
臧洋即便是睡了,偶尔指尖还是会不自觉地向上抬,大抵是太过难耐,如脉搏跳动般按在年瑜的手上。他垂下眼,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将块纱布叠在臧洋手心,自己起身。
火光璀璨,只有胆大的野兔会夜奔。
年瑜隐蔽地埋伏在通往集会屋的路上,很快就听见有人步履匆匆地来了。
*
臧洋手腕扭了。
臧洋不可能把手腕扭了。
唐糖算得清楚,除非臧洋自愿,谁能扭了他的手腕?
但年瑜既然走漏消息,就说明臧洋一定是出了事。
从手开始的伤病会是什么?
大概是她下的诅咒生效了。
巫师牌的诅咒有三次机会,只有接触过才能生效,她一个晚上就用了两次,一次给了厉,一次给了臧洋...
虽然她那晚很感谢臧洋,但恨都能比爱长久,更别提小小的恩情。同时,给臧洋下诅咒也是归凌派给她的任务,死不了人,但可以削弱臧洋的战力。
她现在就要将臧洋被诅咒的情报偷偷禀告长老,这样他或许能被部落流放——唐糖自己杀不掉臧洋,再不济也要恶心他。
只是...
只是要连累年瑜了。
唐糖是个将好坏与爱恨分得很开的人。她喜欢年瑜,仅作为朋友的那种,因为年瑜在副本一很照顾她。
让年瑜成为局外人是她与归凌共同的目标,但一个要年瑜活,一个要年瑜死。
昭光寺那晚,臧洋之所以会中蛊毒,是因为唐糖给他包扎时动了手脚,削减了他的效果抵抗。归凌只告诉她要这样做,没告诉她会借臧洋的刀对年瑜下毒手。
秋后唐糖去质问归凌,归凌只说:
“经此一役,臧洋会把年瑜支走的。”
可是为什么再见时,年瑜还在臧洋身边?就算是恋人又如何?她认为臧洋根本不够在乎年瑜,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年瑜这么聪明的人还要固执地热脸贴冷屁股。
她恨归凌,更恨臧洋,气到浑身发抖。
想到这,唐糖不禁越走越疾,集会屋还有攀谈的细声,应该是长老在商量新首领的事。只要打开这扇破门,她就能又解一气了。
唐糖伸出胳膊,寒气从她的五指穿透而上,眼见着就要摸到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