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章</h1>
“哎呀,你懂什么。”白毫咯咯地笑,“你姐姐是乡野村姑,哪能跟我们陈姑姑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陈姑姑可不愁嫁,前几日那个祁家小公子、今年新科探花郎,据说接连拒绝了好几位大人的提亲,跑来我们娘娘跟前说想求娶陈姑姑呢!”
“愈发没规矩了,还不出去!”陈照夜扭过头轻斥。
“我记得,我记得。”毛尖抱着首饰盒往外走,一边回头依依不舍地继续话题,“祁公子是不错,可我们掌事今年都三十一了!那祁公子才二十岁,也没比我们四殿下大多少,四殿下见了陈掌事都得称一声‘姑姑’呢。我就觉得吧,年纪太小的男子指不定不会疼人,到时候委屈了我们掌事怎么办?”
“我看你是想挨手板子了!”陈照夜又恼又羞,抓起荷包砸她,“满嘴胡言乱语,国公嫡子身份显贵,岂是我们可以编排的!再多说,你今年的赏银就别想了。”
“好姑姑,你别恼,我再不敢啦。”毛尖慌了。
白毫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忽然朝青芜宫门外一指,“快看,那个是谁?”
皇城刚落过一场雪,被压得弯腰的枯枝后面,有道人影久久立在宫门口。
他穿着霁红圆领广袖锦袍,外罩绣金披风。姿容耀眼,目光灼灼,比那檐下冰凌折射出的光彩还要明亮。
刚行过冠礼的少年脸上带着稚气,踟蹰许久,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自己冒然闯入是否失礼。
宽大如云的衣袖恰好挡住他手里红梅。还是新折的,鲜嫩欲滴,香气袭人。
忽然有个鹅蛋脸宫女跑到门口问他:“祁公子,您是来拜见我家贵妃娘娘么?”
“我……”祁溪犹豫着举起红梅,“能否劳烦姑娘替我把这枝花送给你们掌事?”
“好呀。”那宫女道,“正好我们掌事也有句话要带给祁公子。”
祁溪霍地抬眸,眼神期待。
“我们陈掌事说,她多年未嫁是在等一个人。那人……祁公子您不认识。”
第8章
结盟友
一瓣雪花落入脖颈。
陈照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两颊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
她匆匆擦掉,转身欲走,一个没留意踩在结冰的砖石上,眼看就要摔倒,后面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您是……”
看见那人时,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回忆里。
祁溪裹着厚狐裘,面色泛出些许病态的苍白。“你是来找二公主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咳嗽几声,“她来文妃这里跟大皇子玩了一会后就被昭媛接回去了,你们娘娘若是惦记,下次可在午时去崇贤馆。”
“多谢祁太傅。”
“嗯。”
祁溪不是多话的人。
若说七年前的少年如灿烂恣意的烟火,现在的年轻男人则更像初春乍破的冰面。温柔,清冷,又疏离。
他的狐裘披风堪堪擦过她的肩膀,一股夹杂清冽冰雪味道的药香钻进鼻尖。她留意到,在祁溪迈上石阶的时候,双腿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忍耐疼痛。
“雪天寒冷,大人千万保重身体。”
陈照夜脱口而出。
祁溪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奴婢告退。”
她自觉失言,转身时听见里面传来沉沉的开门声。有人搀扶祁溪进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哎呀,这种天您怎么出来了,也不传个轿辇,若是再犯旧疾可如何是好……”
旧疾?
她记得祁家祖上武将出身,小公子虽是文臣,身体是绝不会差的。兴许在这七年中,他也曾经历过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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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安静,每晚凤鸾春恩车载着侍寝嫔妃走过石板路的哒哒声,很容易就能传到各处宫殿。
陈照夜好几次看见姜嫔每到傍晚就眼巴巴地站在宫门口守着,然后失望而归。
帝王心思,最是难猜。
想要在后宫里站稳脚跟,除了诞育皇嗣,最重要的就是不断扶持自己的人手,可惜大多嫔妃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一日午后,姜嫔身边宫女终于来偏殿传话,请卫才人过去坐坐。
“前些日子宫中事务繁多,以至于忽略了妹妹,实在不应该。”姜嫔亲自吩咐宫女替卫茉上茶,用的是上好的龙井,茶香沁人心脾。
“姜嫔姐姐言重了。”卫茉连忙站起身,“是我自己不争气,再说我宫中一切安好,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