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寒看着那些大臣复杂的脸色,心中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将名单交给了宋临:“请殿下过目。”
宋临自是大喜,他没想有想到,即便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周景寒依旧在为他考虑。
来赴宴的官员未必对太子忠心,没来的人一定对太子不满。至于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便是心里有鬼了。
这一招,便测出了他们的立场。
宋临忍不住看向周景寒,目光微动。他握紧手中的名单,微微笑道:“孤记下了。”
周景寒嘴角扬起微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看向太子身后的内侍,沉声道:“太子醉了,你小心伺候殿下回宫。”
他话中有逐客之意,但宋临并未生气。这毕竟是周景寒的婚宴,不能闹得太难看。何况名单已到手,他也可以离开了。
宋临脸上挂上一抹笑容,开口道:“是的,孤喝醉了。你们继续,孤先走了。”
说罢,他的目光扫了眼诸位大臣,在众人颤颤巍巍地恭送之中,离开了宴席。
周景寒送他到门口。
准备上轿时,宋临再一次抓住了周景寒的手,眸光中倒映着月色。
“你就不害怕吗?如今这一遭,可算是将朝中大臣都得罪了。”
周景寒嘴角噙着笑意,淡淡道:“臣,无畏。”
宋临心中一惊,旋即又明白过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会害怕呢?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仰头长笑了两声,抬手重重拍了拍周景寒的肩膀:“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孤,也只有孤最了解你。”
周景寒没有说话,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对于这一点,宋临早已习惯。他没有久留,转身上了马车。
坐下时,他忽然想起,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对周景寒正式说一声“恭喜”。
宋临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算了。本就是他的恩赐,没什么可恭喜的。
马车起驾,周景寒目送他离开。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重新回到宴席之上。
此时的宴上,大臣们早已没了继续吃喝的心思,各个如坐针毡。
见周景寒回来,纷纷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周大人,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等好心来赴宴,你却设计我们!那名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景寒抬眸,瞟了他一眼,此人乃是工部侍郎徐遥,出了名的墙头草。四年前还是他父亲的下属,如今已是正三品了。
刚好,名单上也有他。
周景寒笑了一声:“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想着,如何在明日早朝上向太子殿下表忠心,而非向我兴师问罪。”
徐遥面色一变,瞪着周景寒的眼神也愈发怨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景寒淡淡一笑:“我什么也不想干。”
徐遥愈发生气:“难道你就是为了吓唬大家?让大家都不好受?”
周景寒没有说话,还是徐遥身旁的男子有眼力,起身恭敬道:“周大人自然没这么无聊,但今日之事,还请周大人给个明示。”
周景寒看了他一眼,微微垂眸,又过了一阵,才沉声道:“诸位肯赏脸参加我的喜宴,周某已是感激不尽。”
“我无意针对任何人,但太子监国后各项新政难以推行,许多朝臣仍暗自给皇上奏表,令太子的监国之位如同虚设。如果我是你们,会好好想想,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也给这些人指了明路。
所谓名单根本不重要,在太子和皇帝之间做出抉择,才是化解之道。
众人面面相觑,再没了贺喜的心情,纷纷告辞,离开了宴席。
周景寒没有挽留,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离开的背影,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直到所有人散去,他才扬起一抹微笑,慢悠悠回了院子。
院内,大红色的绸带挂满了墙壁,窗户上贴满了喜字。
丫鬟站在门口,看见他,高兴得叫了一声:“大人回来了!”
屋内立刻变得忙碌,烛光倒映着所有人的身影。
“新郎回来了,快把东西摆好!”“新娘子快坐好。”喜娘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院子里。
周景寒弯起眉眼,心中满是愉悦。
这里,才是他的喜宴。
他缓缓走上前,推开房门,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屋内烛光柔和,林轻音正端正地坐在床边,头上盖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喜娘和丫鬟站在床头两侧,正准备说话,周景寒微微抬手:“你们先出去吧。”
喜娘一怔,面露为难:“大人,这流程还没走完呢?您还要挑盖头、喝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