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正常的事,放在白离佛的身上,就不正常了。
齐姜也算了解些他的性子,知道他这人板正,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认定了的事是心中有定数的,所以饶你有八百张嘴,也说服不了他。
正是这般,白离佛虽年岁尚轻,却给人以稳重之感,也能深受靖帝信任,授了“战神”名号。
若在平时,有了伤员,白离佛也只是每日问候着情况,安抚几句,距离掌握的极好,不会让士兵寒心,也不会太亲密落人口舌。
但这次,齐姜看不明白,一贯冷情的白离佛好似……多了一份柔情。
齐姜看见他垂下眸来,隐住那抹眼光,沉沉回答:“并没有。”
齐姜听他这样说,知道再没什么问下去的意思了,只拍拍他的肩过去继续去喝粥了。
白离佛依旧站着,只有他知道当齐姜问出来的时候,心里紧了一刻,好似他自己真怕齐姜会发现什么的。
白离佛抿了抿唇,压下情绪,安慰着:我心里自有定数。
谭樾听齐姜神神秘秘的把白离佛拉了出去,忽心生无味,把碗搁下静静坐着。
白离佛进来,见他还剩有半碗粥,下意识问:“怎么不多喝些?”
突然意识过来,齐姜那句“你为何对他这般好”又响在耳边,轻蹙眉了一下,把碗端起出了帐,没给谭樾回答的机会。
谭樾眨眨眼,眼前依旧模糊不清。
人就是奇怪,眼睛看不清后,听觉和感觉倒清明了许多。
谭樾隐隐感觉到白离佛好像有些对自己……不悦。
谭樾被自己冒出的感觉惹得搞笑,他只是偶然被救的人,有什么能耐惹将军不高兴,定是自己多心罢了。
有这闲功夫,倒不如想想怎么赶快恢复眼睛,记起之前的事。
谭樾烦躁地摩挲右腕,他这几日不时能忆起零碎的往事,每次心会没由来的沉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到底忘了什么?”
·
谭樾余光扫到齐姜,偏头,见他猛的收回视线,不自在地给马顺毛。
“……”
谭樾没在意,阖眼等白离佛来。
没多久,传来马蹄叩地的笃声,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止住了。
齐姜先喊着:“白汀!”
白离佛下马拽着缰绳走过来,瞄了一眼旁边冷漠的谭樾,正眼望向齐姜。
“等了些时候了吧。”
齐姜抱臂懒洋洋的回答:“还好,把营中后面的事安排好才重要,何老鬼没摆脸色吧?”
白离佛笑出一声,说:“没,倒是战士们颇有些不舍。”
齐姜叹气:“我靖军重情重义,这仗一完,咱俩倒轻松回了鹤洲,他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返乡。”
白离佛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回去面圣时,给皇上谏言谏言吧。”
谭樾听着这两人说话,不知道自己该从石头上起身,还是继续坐着,可这石头确实有些硌……
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那几位兵旁边,和他们一块静静站着。
两人边说边上马,谭樾见要走,拽紧缰绳也跨坐上了马,夹了夹马腹,跟着那两人慢慢踱在后面。
白离佛余光注意着他,心里疑惑这看不清的人,马是怎么骑的,除非……
白离佛略感不爽,他堂堂将军真要被这来路不明的人戏耍?亏得他这几日还尽心照顾着。
白离佛想开口质问,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这人能辛苦装几日半瞎子,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暴露出来,莫不是又有其他什么计划?
白离佛黑着脸心里思虑着,余光依旧注意着谭樾,观察着他的动向。
此刻谭樾心里百般后悔自己的强撑,看不见就看不见,说一声让各位稍慢点,他也好硬蹬着马前行。
现在好了,因为自己不说,都以为自己是健全的人,这速度完全是在考验自己的嘴硬,而不是骑技。
谭樾也想明白了自己是会骑马的,虽脑中不大记得,幸好牵住缰绳就知道该怎么策马,要不他这累赘还得赘一层。
可他就算会骑马,但身体还虚弱着,眼前仍模模糊糊的一片,为了跟上部队的速度,他咬着牙硬忍着不适,扯着缰绳的手已有些发抖,脖颈也有了些潮意。
谭樾心里叹着:“幸好这马倒灵性些,让我稍轻松些。”
齐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离佛聊,问了一句,等了白离佛半天,却没听见回答,不满的“啧”了一声,扭头要骂他,却见白离佛已经退到樾君旁边,皱着眉在说什么。
齐姜咽下骂娘的话,扭过脖子在原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