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祁自幼便跟在殿下身后,儿时殿下调皮,贵妃娘娘宫里又多树,殿下时常趁贵妃午睡,带着他与泗艽跑到宫角去爬树,摘花摘果之类的。
泗艽与他不会爬树,只能眼巴巴瞧着殿下在树枝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殿下还会故意吓他们,假装脚滑要摔下来,他立刻大喊:“殿下!”而泗艽已经趴倒在树下,准备接殿下。
次数多了,他们的心也就松懈下来,可偏偏一次殿下又逗他们,真踩着了湿滑的树枝,“扑通”掉下来。
他与泗艽来不及接,只能立刻趴到地上,能接殿下一点是一点。
幸好,接到是接住了,可殿下还是晕过去了,吓的他俩半死。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俩要完蛋了。”
泗艽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甫祁脸都白了,没办法,只能去找娘娘认罪。
甫祁正要抬脚走,感觉脚腕被抓住,扭头一看,是殿下!
因为殿下嫌弃泗艽手上都是鼻涕眼泪,甫祁忙跪地把殿下扶起来,忍着哭腔道:“殿下,您可吓死我和艽了。”
谭樾摸摸后脑,与他们约定:“这件事我们三个保密,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三人正密谋着,有宫女过来:“殿下,您的陪伴到了。”
谭樾皱着鼻子,纠正:“是朋友!”
宫女忙改口:“是,殿下的朋友再等您了。”
谭樾快步走到西午门,看到和他一般大的小人站在那里。
“殿下。”
谭樾满脸开心:“许久未见你了,往日托人带给你的东西可收到了?”
陪伴点点头:“都收到了,多谢殿下。”
谭樾奇怪:“你今日怎么这般生疏,我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只能将平时自己玩过见过的给你送。”
陪伴嗫嚅,向谭樾伸出手:“殿下,我待您去个地方。”
谭樾挥手示意甫祁与泗艽后,伸出手让陪伴拉住。
艳阳高照,两个小身影在宫墙的阴影下一路奔跑。
泗艽看着殿下离开,担心:“今日娘娘不是不让殿下出去吗?”
甫祁敲了敲泗艽的脑门:“笨,娘娘若是不同意,宫女姐姐能来报信?”
泗艽揉着被敲的的地方,噢了一声,嘟囔着:“有他这样的陪伴也挺好的。”
谭樾享受着风吹过脸颊的感觉,享受着短暂的自由。
两人在湖边停下,谭樾有些气喘,忍不住问:“还没到吗?”
对方回答:“马上。”
谭樾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撩起幔帐,走入亭子。
看到画笔和纸,墨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上。
谭樾忍不住笑了,道:“寻常的作画题诗,你这么严肃干嘛?”
对方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想……添点趣味。”
谭樾眼尾挂着笑,提笔蘸墨,问他:“今日画什么?”
玩伴接过笔,开口:“今日我来。”
谭樾反应过来,答应让步,站在他身侧看着。
墨笔在纸上渲染开,勾勒出一片树林。
谭樾猜他在画什么:“狐狸?”
“不是。”
“啊我知道了,是人欸,不过好小。”
“这又是一个人?”
“对的。”
“风筝?”谭樾知道他在画什么了,“这不是我们上次在林子里放风筝,结果把风筝放丢了。”
对方冷不丁开口:“我要走了,殿下。”
谭樾不解:“今日时间这么紧张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对方看到殿下眼中难掩的失落,还是开口:“不是,是我要离开邬国了。”
谭樾愣住,理解着这句话的含义,小声道:“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再见不到了?”
陪伴故作轻松:“世上哪有如此绝对的事呢?”
谭樾沉默了,突然想到:“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空气凝固,对方打破沉默:“殿下,该回去了。”
谭樾拿起画,问:“能否将这幅画留给我?”
对方接过为殿下收好:“好。”
两个身影又到了西午门,夕阳西下,将两个影子斜拉着,对方走近一步,两个影子重叠一部分,显得亲密无比。
谭樾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着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开口:“陪了我这么久,都未曾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