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像个和尚。” 南念一笑道:“早也惯了,肠胃经不得那些大油大腻。” “那得分人。”南般若告诉他,“若是大厨手艺好,荤腥也能做得不油腻。” 南念一明显不信。 东君府的厨子,与南府的厨子能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油腻! 南般若笑笑低头,用白瓷汤匙舀起一勺药膳,置入口中。 她吃这个早就习惯了,不必尝味,只囫囵咽下。 吞下一口,再舀第二匙时,她忽地惊疑! “……嗯?” 南念一抬头:“怎么了?” 南般若回味口中残留的味道,眨了眨眼,小心地吃下第二口。 她发出惊奇的赞叹。 “阿兄!”她的眼睛熠熠发光,“换厨子啦?!” 今日的药膳,虽然看起来与往日无甚区别,可是入了口,却绵密香甜又滑凉,似乳糕的口感和味道,一抿即化,又像云朵一般。 “药膳有不妥?”南念一问。 “没有没有,特别好吃!”南般若笑,“往后都这么做!” 她埋下头,大口大口把瓦罐中雪白的膏状药膳吃了个一干二净。 南念一欣慰万分:“行!我会吩咐厨房,就按这个来!” 她自幼吃饭如上刑,难得见她大快朵颐——有也是勉强装出来的。 南般若一边刮罐壁,一边猛点头:“嗯嗯嗯!” 南念一失笑:“行了行了,饿死鬼一样。” 他忍不住探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 南般若又一次遭遇梦魇。 她睡下不久,忽然感觉四肢浮起寒意,心头也莫名生了恐惧,仿佛正被一道阴冷的目光注视。 她想睁眼,睁不开。 耳畔忽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沉重、潮湿、黏腻,越来越近。 南般若深深吸气。 ‘假的,都是假的,再逼真也是假的。小小梦魇,能奈我何……’ 到了距离床榻一丈左右,脚步声停了下来。 突然停下的动静,最是吓人不过。 南般若屏住呼吸,暗自挣扎。 她自幼体弱,对付梦魇早有经验——摇晃手指,左右摆头。 忽一霎,身体松动,被桎梏的感觉离开了她。 几乎同一时间,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冷笑,闻见一股熟悉的沉水香。 “哈。” 南般若浑身血液冻结成冰。 她战栗不已,蓦地睁开双眼! 夜风拂过窗棂,树影在窗纸上摇曳。安宁、静谧的夜晚。 南般若踉跄爬下床榻。 “来人,来人!” 南念一闻讯匆匆赶来。 不过一盏茶工夫,他成功破案——今日她屋中燃的宁神香中,添了一味沉水香。 他笑道:“放心睡,我在外间看着。” 南般若恍惚躺下。 一夜无梦。 第48章 生病和撞鬼明天见。 翌日。 南念一病了。 南般若来到他的病榻前,惊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阿兄!”她双眼睁得溜圆,震声道,“你竟然也会生病!” 南念一:“……” 她学着他平日的样子,伸出手去,想摸他通红的脑门。 南念一急忙拉高被褥挡住自己的脸。 他闷闷道:“别碰我,你走远点,当心染上风寒。” 南般若跺脚气道:“都怪那梦魇吓我,大半夜害得阿兄爬出被窝!这下可好,着凉了吧。” 南念一失笑:“没错,都怪它。” 她只要不责怪她自己就行。 片刻,他听着她脚步走远 了。 南念一拿开被褥,只觉头颅好似一只沸腾的蒸锅,鼻孔便是那出气口,呼呼往外冒出滚烫的白色水蒸气。 这场病来得又急又凶,若不是老宅尽是可靠的人手,他都要疑心自己被下了毒。 他尝试运转真息,只觉头昏脑涨两眼发花,真息还未成型就散了,好似一盘无力的沙。 他望天叹气,身躯沉沉陷进床榻。 正难受时,忽见南般若脚步轻盈地进来了。 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时,分明很有几分欢快,绕过屏风进入他的视野,立刻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只见她手中捧了一只药罐。 冲天的药味,浓稠漆黑的汤汁,不必入口就知道极其涩苦。 南般若一脸关切殷勤:“阿兄!起来吃药了!” 南念一:“……” 这是报复吧?一定是报复吧? 别以为他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她眼睛里装不住的笑意都快要滴到药罐子里面去了! 南念一扶额坐起,挥挥手:“放榻旁,你远点。” 南般若放下药罐,并不走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南念一无奈,喷着热气哑声道:“我还能逃避吃药不成?又不是小孩子。” 一边说话,一边端起药罐。 一口浓黑药汁入喉,双眼一鼓,差点喷出。 余光瞥见她紧紧盯着他,像个背后灵。 南念一:“……” 咬牙咽下,酸苦麻涩直抵天灵盖。 抬手再饮第二口之前,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踟蹰。 “阿兄,”南般若幽幽道,“我每次生病,都是这么吃药的。你堂堂七尺儿郎……” 南念一:“……” 心一横,牙一咬,干! 放下药罐,神智恍惚。 南般若甚至都不需要上前检查,她道:“你把药根都剩在罐子里啦!” 南念一:“……” 不得已再次捧起药罐,把罐底最后一口浓汤饮尽。这一口“精华”,滋味远胜全部,当真是冲得他魂魄直冒青烟。 南般若愉快地带走了药罐。 还没绕过屏风,她已经忍不住蹦跳了起来。 南念一:“……” 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兄妹情。 “等下!”南念一哑声纠正她,“八尺。儿郎。” 七尺多矮啊! 南般若:“噗嗤。” * 食楼。 蔺青阳漫不经心煮一壶茶。 也不知放了些什么花果,茶汤浓蕴,清香鲜甜得很,闻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还没查到?”他眉眼浮起几分不耐。 探子深深叩首:“那蛊王彼岸尸香妃,最后一次显露踪迹已是三十二年前的事情……属下无能,查找线索还需一些时日!” 胆战心惊等了许久,终于听他轻啧一声。 “三日。” “是!” 探子捡回一命,抹着冷汗匆匆离开。 * 午膳与晚膳,病人南念一吃的都是药膳。 “阿兄,”南般若假惺惺地说,“虽然我的药膳不治风寒,但它养人啊,养好了身体,你才会尽快好起来。” 南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