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没有资格沉沦,没有资格放弃。 她是帝火天命子,她和他的宿命纠缠,原来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蔺青阳缓缓扯了扯唇角。 “哈!”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看不见强敌,视线只锁住她一个人。 他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南般若轻声回道:“就刚刚。” 恢复记忆之后,她虽然承受着山呼海啸般的情感冲击,却还是敏锐地回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了解南念一。 在石室里,南念一不可能那么快就下定决心,帝龙鼎却打开了——当时是她傻乎乎在心里跟着蔺青阳念了句“开鼎”。 她也曾腹诽过,南念一这个“帝火天命子”,和先帝一点儿都不像,更像年轻时的“小白脸南戟河”。那些夸赞先帝的字眼,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制。 先皇后中毒难产,她好巧不巧就是个先天不足的虚弱病猫。 以及…… 南般若打断思绪,轻声告诉蔺青阳:“方才你若是改变主意,我就不开鼎了。” 她会在这里守着他,一直到最后——只有她和他。 “嗯……”蔺青阳点头,“行。” 他缓缓拄剑起身,抬袖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轻笑自嘲:“帝火天命子,竟是两世枕边人,是我有眼无珠。” 长剑在他手中嗡嗡鸣震。 南戟河如临大敌,面沉如水,双手握紧手中长刀。 天枢侧身上前,手执双刃为他掠阵。 “不错,真正的天命子,正是般若。”南戟河沉声说道,“我杀来福,是为先帝复仇,也是借机传出‘南念一是天命子’这个假消息。当年我抱走的婴儿是般若,故意让南念 一修炼焚金诀,正是多一重障眼法。” “呵……”蔺青阳低低笑出声,越笑越放肆,“呵哈哈哈哈哈!” 南戟河二人眉头紧锁,打起十二万分警惕。 “我说呢,我的般若怎么那么可怜,什么好的都没吃过,什么好的也没见过!”蔺青阳痛笑着摇头,“敢情她真就是个苦行僧!” “帝火天命子,断不可有私欲!”南戟河唇角紧绷,扬刀指向蔺青阳身后的肉山龙怪,“若是放纵欲望,那便是前车之鉴!” 天枢长声叹息。 “般若……”她望向女儿,眸中露出南般若见惯了的愧疚,“我和你阿父,对不住你。” 南般若连忙摇头。 她从来不曾、也不会怨怪父母。w?a?n?g?阯?f?a?b?u?Y?e?ǐ???????e?n????0???5???????m 从小到大,她吃什么,他们也都陪着她吃什么。她用得俭省,他们也一样。他们想要她为苍生立心,却从来也不曾施加规训,而是言传身教。 他们把她养成了这样。 她好喜欢这样的自己。 “来吧。”蔺青阳敛去笑意,铮一声,长剑斜指,“来一个人,陪我上路。” 他反手扔掉身上已经破损的法衣。 在开鼎的那一刻,他已经败了。 他重伤垂死,龙气是他唯一的生机,然而他的敌人绝不会给他机会掠夺龙气,起死回生。 引颈待戮不是他的风格。 像他这样的人,要他认命自裁,断无可能。 他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死也要拉上一个人垫背。 南戟河眸光微沉。 “我去会会这厮。阿狼,”他偏头交待,“你照顾好般若和念一。” 正待上前,南般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去。”她的声音轻而坚定。 “不可!”“不行!” 南戟河夫妇异口同声反对。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南般若微微笑开,明艳至极的面容散发出熠熠辉光,令人晃神缄默,“阿父,阿母,你们只要在这里,在这里,就行了。” 南戟河心神剧震。 这一瞬间,他好似穿过旧时光,看见了曾经的挚友。 那个人也是这样,身躯孱弱,心性却至为坚韧。 南戟河闭目叹息。 诛杀来福那一日的心声,终究在今日成谶。 ——奉贤,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吧。 ——放心吧,那个孩子像你,终有一日,定会拨乱反正,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南戟河抬手牵住了夫人。 “阿狼,”万千感慨化为一声轻叹,“让般若去罢。” 天枢沉默片刻,抬起手,将一把匕首递到南般若掌心。 想了想,这位杀手头领如往日一般,说了句很不吉利的话:“没事,你死了,姓蔺的和你爹都陪葬。” 南般若失笑:“嗯,好。我去了。” “去吧。” 匕首沉甸甸卧在掌心,南般若合拢五指,握紧它,一步一步走向蔺青阳。 蔺青阳见她过来,神色毫不意外。 “南般若。”他笑笑地说道,“你未免自信过头了,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她不语,只一味靠近。 他微眯双眸,懒懒提剑,偏头盯她。 她的步子越来越轻快,到了近处,竟有几分欢悦雀跃。 蔺青阳蹙了蹙眉。 美人计。又是美人计。 他一瞬不瞬凝视她,一丈、七尺、五尺、三尺…… 她最终停在了距离他不到一尺之处。 一个方便用匕首刺他的位置。 蔺青阳眼睫微垂,面无表情盯着她。 “蔺青阳。”她轻声叫他名字。 他扯唇,毫无笑意地笑了笑:“南般若。” 她又近了一步,几乎要依偎到他怀里。 熟悉的、温暖的、清甜的气息袭向他,重伤垂死的身躯很难抵御这样的攻势,他晃了晃神,挑高一边眉梢。 南般若仰起头,对上他冰冷的注视。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力气和阿父打架了。”她的声音极轻,轻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他盯着她,薄唇缓缓抿成一道平直的线,唇角向下,“……哦?” 血色视野里,她绝美的容颜散发出圣洁的光,眸中的春水一晃,他的心尖也为之一颤。 她的唇瓣微微分开,吐出最甜蜜也最绝情的轻语:“你死在别人手上,我会很难过……我舍不得。” 沉默片刻,蔺青阳失笑:“哈!” 长剑在掌中嗡嗡鸣颤,他冷笑道:“我临死反扑,带走一个南戟河不在话下,何况是你。我死时,定会带上你!” “那你就带上我。”她冲他笑,“我说过我愿意和你一起死,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他眯起双眼,用力看清她的神情。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南般若。”他扯动唇角,“你什么也不用做,我就要死了。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怎么,你也活腻了?” 她只微微地笑。 他说她是光,有她的地方,世界才有颜色——他又何尝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