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双看着烈哥递来的那包粉末,手心全是汗。三个月前,小月还在工地上打杂,被电话诈骗骗光了父亲的救命钱,是她把小月介绍来ktv兼职的。
“就这一次。”烈哥说,“让她尝尝甜头,你就能见到老板了。”她知道规矩:每个要见老板的人,都得献上一个新人。
那晚,她看着小月化成烟雾中的一抹红。十七岁的女孩,裙摆飘起来,像断了线的风筝。“红姐,我好像……能飞了……”
那晚过后,她暗中让同事把小月送去戒毒所。本以为万无一失:把溜冰换成了白面,找了最好的戒毒医生。可她还是太侥幸了。
一个月后,同事暗中通知她,小月跑了。
直到后来她从烈哥的手机视频里,看到小月穿着亮片短裙,在某个包间里的饭桌上跳舞,身下坐着她最恨的那个老板。
“还是你有眼光,人选得不错。这小妮子,天生吃这行饭。”烈哥玩味地摇晃着手机,“现在主动天天往我这跑。”凌双手指捏紧,指甲陷进掌心。
“她现在可乖了,专门陪那些有货的大哥,享受的可不是咱们这个级别的。”
一年后破获窝点,她在垃圾堆里找到小月。女孩皮肤溃烂,已经不成人形,却还戴着那条廉价手链。
“我要辞职。”她对着电话那头说。
“你疯了?三年卧底就这么白干?”队长在电话里暴跳如雷,“一个瘾君子的命,比得上整个贩毒链的案子?清醒点!”
她远远望向被抬上担架的小月,趁着无人发现迅速走开。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少痛苦和挣扎。队长说得对,这就是警察的宿命。可她还是记得,那个穿红裙的女孩说:“等我当明星,一定报答红姐。”
……
凌双无力地睁开眼,想到从马贼窝里救出的胡芬冠。
谢家小姐将胡芬冠推入火坑,就跟她对小月做的事一样,仿佛异世重现。她那么勇敢为胡芬冠复仇、纵使被陷害也只是口头警告她,一心想着对胡芬冠好点,她心里的罪恶感就少一点。
然而,命运总是无情捉弄,胡芬冠此刻正站在阿胡拉面前,接受阿胡拉的奖赏。
“读懂人心、把握时机才是作为一个神使应该做的,而不是空有花架子,忘了辅助教主的根本所在。”她得意地说道,双手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你倒挺上道,”阿胡拉垂眼打量着卑微弯腰的胡芬冠,样子还挺清秀,可惜了。“当时你看到裴知礼被掉包,怎么想到来找本座,而不是去报官?”
胡芬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声音轻柔却一针见血:“大人,在这世道,报官又有何用?不过是走个过场,那些官老爷们,破了案升了官也不会分一点好处给我。”
“祆教正是成就大业之际,采用非常手段乃势在必行。当时我来求见大人,一是提醒大人这事小心有人察觉,若不慎败露,务必提醒谋划,做好应对之策;二是我虽身为烟花女子,却也心怀壮志,愿为祆教大业添柴加薪,以微薄之力助力大人铸就不世之功。”
“还真不能小看了你。”阿胡拉本想杀了这个自作聪明来报信的乐伶,但转念一想,佛祆论道上辨得再厉害,那班达官贵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外来教赢下国教?
他挑起论战本是借此机会宣扬教义,顺带挫一挫佛教神气而已。玉面灵傀自作主张想出调换裴知礼,那就让她自己承担好了,刚好趁这机会除掉她。虽然有损祆教声誉,但总比身边蹲着个前教主女儿强。
“以为我不知道她身份,在我眼皮底下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想借助天启罢了。”阿胡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玉面灵傀心机再深,也不过是我的踏脚石。”
阿胡拉阴阴笑着,看向胡芬冠:“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本名叫周念慈,在荷尔姆兹她们叫我蝶儿。”胡芬冠毕恭毕敬地回答,这世上早已无胡芬冠,只有周念慈。
“嗯,你能想到去提醒都尉,还挺有胆色的。”
“这有什么?奴家只是说看到了杀李修德的人,他便急急问我在哪,”周念慈勾了勾嘴角,“我说‘看他进茅厕了,但出来又是另外一个人,好生奇怪’,那都尉就自己琢磨开了。”
看到阿胡拉点头,周念慈趁热打铁,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人莫要小瞧了我这副柔弱模样。这些年,我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谁心里藏着秘密,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一眼便能看穿。那些玉面灵傀的耳目,在我眼里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小角色。我能从他们日常的只言片语、细微举动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些碎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大人请看,这都是我平日里收集的关于荷尔姆兹庭院里玉面灵傀耳目的名单。”
周念慈双手将锦囊奉上,目光坚定地看着阿胡拉。阿胡拉扫了一眼,开始对这个跛脚乐伶高看一眼。
“只要您帮我拿下荷尔姆兹庭院,我不仅能帮您清除玉面灵傀的残余势力,还能以此为据点,重新编织一张庞大而细密的耳目网络。往后,祆教在这城中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周念慈斩钉截铁地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