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的,呵,没事的。”凌双双手按住头,努力调整呼吸,平缓快要撕裂的神经,“是梦,是假的。”
她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快要到冬天了,北方的夜冷得像冰川,水溅到脖颈如刀割,冰冷的水流顺着肌肤滑落,让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睁开眼,黑眸如玄冰,用绳索扎紧腰间,把匕首藏进靴中,推门出
去。
……
子时的戈壁滩上,风卷着砂砾拍打魏明翰的铠甲。远处浑都山烽燧的轮廓在月光下像一具斜插进地里的断刀——父亲还没遇见母亲之前,就是在这里当值。
魏明翰踩过碎石,靴底碾碎了几株枯死的骆驼刺。戍堡墙角的火把早熄了,只剩半截焦黑的木杆,上面缠着一段褪色的五彩绳。唐代戍卒相信,战死者的魂会附在绳上守望边关。魏明翰伸手扯断它,绳结在他掌心散成灰。
虽然名义上担任着调查副使,但林弘彦以“协查军务”为名,将他调离核心调查,派去清点伊州十一座烽燧的军械储备——看似重要,实则是边军最繁琐的闲差。
“军械账目不清,恐有贪墨。魏都尉沙州出身,熟悉边塞军务,最合适不过。”
这几天他在天天在各做烽燧间打转,看到配给他两名老弱文吏就想笑,一个眼花,一个耳背,连马匹都是瘸腿的驽马。
检查档案嘛,军械账簿早已被林弘彦的人抽走关键几页,留下的全是账实相符的假记录。去询问燧卒,个个态度恭敬却一问三不知。
大家都知道是得罪人的差事,查不出问题便是渎职,查出问题便是“诬陷爱国士将”——不愧是林弘彦这种高官想出来的整人办法。
魏明翰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只暗中记下:
赤亭烽的弓弦全数霉烂,账册却记着“新换三百张”;
柔远镇的弩机少了关键部件,守燧的老卒支吾说是“胡狼叼走的”;
而眼前这座浑都山戍堡,地窖里堆着的箭簇竟与突厥狼骑用的制式相同。
“好个军械贪墨案……”魏明翰用剑尖挑起一支箭,箭杆上赫然烙着豆卢军的暗记。这批本该在沙州的箭,怎会出现在伊州?
他轻叹了一声,正想站起来,身后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他猛地侧身翻滚,一柄弯刀贴着他耳畔劈下,刀锋斩断他方才倚靠的土墙,沙尘迸溅。魏明翰尚未站稳,第二刀已横扫而来,刀光如弧月,直取他双足——突厥狼帐的“沙旋斩”!
他纵身后跃,靴底仍被刀风扫中,踉跄着退至烽燧残壁。月光下,三道黑影无声围拢,狼牙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冷光。
“林弘彦派你们来的?”魏明翰冷笑,“铮——”的一声,青锋出鞘,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
无人应答。为首的刺客刀尖一挑,三人同时扑上!
一柄弯刀直取魏明翰咽喉,他猛地侧身,弯刀贴着他咽喉划过,刀锋割断几缕发丝。未及喘息,第二刀已横扫下盘,他纵身跃起,第三名刺客却从侧面突袭,刀光直刺腰腹!
魏明翰长剑格挡,格开致命一击,却被震得虎口发麻。三人瞬间散开,呈三角合围之势,狼牙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如铁。
这三人站立的姿势、提刀的位置各不一样,魏明翰一扫眼便觉极其棘手。他们封锁了自己周围的每一个方向,上中下三路密不透风,如同坚固的牢笼。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那冰冷的眼神,就宣告着猎物已插翅难逃。
为了除掉他,林弘彦竟叫来了三名顶级杀手,只为万无一失!
魏明翰目光如隼,紧紧盯着三人,缓缓将长剑横于胸前,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们主动来犯境,那便让突厥的血,染红这柄边陲剑!”
第81章 绝境反击配合得再好又如何
三名刺客的配合天衣无缝——主攻手刀势凌厉,专攻魏明翰持剑的右臂,逼他不断格挡;副攻手身法诡谲,刀走偏锋,专挑他视线死角;游走者不断变换位置,伺机突袭,每次出手皆指要害!
魏明翰剑招渐乱,刚荡开左侧斩击,右肩已被刀锋划破,鲜血浸透半边衣袍。他咬牙反手一剑,逼退一人,却被另外两人趁机逼至烽燧断崖边缘。
碎石簌簌滚落百丈深渊,退无可退。
为首的刺客突然变招,刀势如狂风骤雨,逼得魏明翰连连后退。副攻手趁机欺身而上,弯刀直刺他心口——
“铛!”
魏明翰勉强横剑格挡,却被巨力震得单膝跪地,剑锋几乎贴至脖颈!
眼看着另一刺客挥刀直刺,魏明翰避无可避,难道他要死在父亲当值的烽燧上?
“咻——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