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拉气得目赤欲裂,大喊一声挥刀而上,忽然刀光一闪,众人还没看出严朔怎么出的手,阿胡拉的头颅便滚落到周念慈脚边,喷溅的鲜血溅在她的裙摆上。
周念慈强忍着没有惊叫出声,但脸色已经煞白如同死色。她刚坐上神使的位子,教主就当着她的面被杀了,这大起大落谁受得住?
“不识时务。”镇安王掏出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阿胡拉残躯溅出来的血。
一代教主就这样身首异处,刚刚挥斥方遒的人只剩下无头身。变故发生得太快,室内两人瑟瑟发抖,预想着下一个该轮到自己。
周念慈不愧是经过多次生死变故的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朝镇安王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血泊里:“愿为明尊效死。”
一直发愣的安祈康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来,晃动着身体恨不得跪下,“祠主安祈康,愿为大人效死。”
镇安王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们,两人吓得头不敢抬,身体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只觉时间流逝极慢,才听镇安王不屑地一笑:“你们两个,一个蠢一个坏,本来不想用你们的,但时间紧迫,一时也没别的人选。”
周念慈连忙叩谢,安祈康也拼命喊着感谢的话。
“把他解开,戒指给他戴上。”镇安王发号命令,严朔几下砍断安祈康的束缚,又一刀砍断阿胡拉的五根手指,将中指戴着的圣戒用刀尖挑起,送到安祈康面前。
安祈康看着滴血的圣戒,瑟瑟缩缩不敢接。严朔瞪他一眼,才抖索地接过。
“从今天起,你就是祆教教主。”镇安王瞥了眼周念慈,“你是光明神使。五天后,我要举行‘天启’,你们把人牲给我准备好。”
说罢便转身而去,连威胁的话都不用多说。
“恭送明尊。”
恶鬼一走,室内两人即时瘫坐在地。
……
……
烈日当空,即便是十二月,戈壁的盐田仍蒸着温差带来的热气,再被吹来的寒风一层一层地带走。
凌双被粗麻绳紧紧捆在木桩上,毒辣的阳光直射在她身上,裸露的皮肤已被晒得通红。寒风裹挟着沙砾,像无数把小刀割着她的脸颊。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又被热浪蒸干。
远处,一道黑色身影踏沙而来。
“怎么,王爷没让你做封疆大史?”凌双强撑着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挑衅。
玉面灵傀停在她面前,黑色面纱在风中微微飘动。“阶下囚还这么嘴硬。”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冷得像冰。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好心劝你,”凌双舔了舔嘴唇,“镇安王跟阿胡拉没什么两样,你为他卖命,他不会感激,只会觉得天经地义。”
“自古以来,多少开国皇帝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诛杀功臣?”凌双自顾自说着,“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玉面灵傀突然走近,一把掐住凌双的下巴。“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这些道理需要你来教?”
凌双疼得皱眉,却仍不退缩:“你要是有野心,为何不取而代之;要是没野心,你何苦为虎作伥二十年?”
“你别想着挑拨离间了。”玉面灵傀松开手,站开一步,坚定地道:“我的选择,自有我的道理。这场天启,是必须要成的。”
沉默片刻,凌双望着远方,幽幽地道:“我和魏明翰本来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的,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为了答应你的承诺——保住戒现,为了掩护他,我们只能留下来挡枪。”
玉面灵傀无声地动了动。
“看着我们用命保住戒现的情分上,至少……帮我给魏明翰传个话。告诉他别来救我,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
玉面灵傀冷哼一声,“呵,倒是个痴情种。”她声音忽然变得飘忽,“我以前也像你这样,为他背叛祆教,可他根本不领情,一意孤行,不但自己殒命,还连累了她的性命……”
凌双一怔:“他?哪个他?”
玉面灵傀突然警觉地转头,望向远处的沙丘。
凌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隐约看到金属的反光——是埋伏的弓箭手。
玉面灵傀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块布,粗暴地塞进凌双口中。“省省力气吧。”她压低声音,“想活命就闭嘴。”
凌双正要挣扎,突然尝到布条上湿润的水汽。她惊讶地看向玉面灵傀,却只看到一个远去的黑色背影。
凌双用力咬住湿布,清凉的水滴缓缓渗入喉咙。她望着玉面灵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