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褚寒隔着这点距离,把自己的手攥起来了。
渐渐清明的思绪让他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去蕴星楼赴会,却遇到爆炸没能躲开,这才受了些伤,可江褚寒在伤重昏迷的时候,仿佛历经了一场无比深刻的大梦,一段清晰的记忆就这么生硬直接地往他脑海里塞了进去。
怎么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江褚寒隔着几年的岁月,将从前那段让他在意的梦续了过去,但这一次同现实比照分明,他才意识到,那好像不是做梦……
梦里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同卫衔雪一道栉风沐雨地亲历过的,并非只是一片他随口遮掩的浮云,只有这样作想,才能将许多他与卫衔雪之间的事解释通顺——
卫衔雪怕是早就知道这些过往了,所以从当年第一次见到他那个又恨又怕的样子,到往后他对自己反复无常的态度,正是经历了从前种种,那个听话乖顺的卫衔雪,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不想被江褚寒豢养起来,不想再被人诸般为难,所以牵着事情往后走向了不同的轨迹。
但这般这事实摆在眼前,江褚寒开始觉得有些无措,从前对着卫衔雪心神不宁的时候还能用做梦的借口宽慰自己,如今……
如今怎的就都变成事实。
他转而去揉了揉自己疼痛不已的头,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前几日才把人软磨硬泡地哄过来,那时候他一副对过往无知的样子让卫衔雪万般纠结,终究还是对他心软了,可如今他并非一无所知,这事要是给卫衔雪知道了……
江褚寒烦躁地咬了下牙:这人他到手还没捂热乎!
他还会对自己心软吗?
这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江褚寒生气地用掌心往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疼得他自己“嘶”了一声。
偏偏这一声直接将卫衔雪叫醒了。
卫衔雪抬起额头那一下像是惊醒,他望着江褚寒睁开的眼睛好像怔了一会儿,随后才惊喜似的松了口气,“你醒了?”
但那一眼再继续对下去,仿佛又有什么心照不宣的尴尬晃过去了,又很快被各自掩藏起来。
卫衔雪很快站起来转身,“我去叫人。”
“阿……”江褚寒下意识喊他“阿雪”,毕竟那称谓在他心里要亲密不少,可现如今这具身体的反应就是卫衔雪不喜欢听他这样喊,因而他喉咙里一顿,可他张开口的一瞬立马不住咳了起来。
他喉间干得像是成了哑巴,方才那一声他根本喊不出来。
但那咳嗽声比喊人要有用的多,卫衔雪立马回过了头,不过江褚寒那一咳,全身都四处乱疼起来,江世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简直疼得他思绪都断了一下。
卫衔雪有些冷的手接着落在了江褚寒的额头上,“你先别动。”
江褚寒呼吸一顿,仿佛咳嗽也瞬间止住了。
卫衔雪摸了下江褚寒的温度,又把他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也别说话。”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去桌上倒了杯水回来,卫衔雪用勺子舀过些温水放到江褚寒嘴唇边上,有些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过去。
江褚寒喉中流过温温的水,一时有些发怔,像是被卫衔雪怎么对待也行的样子。
“你昏迷了五六日,大夫说你伤得很重,凡事没有休养重要,现在就别着急起来说话了。”卫衔雪往前倾了倾身,目光却只落在江褚寒下半张脸上。
江褚寒喝过水嗓子里润了些,他沙哑地说了一声“好。”
其实现在就算卫衔雪说让他起来,他也能说一句“好”。
所以如今卫衔雪应当还不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吧?江褚寒想:不然以他了解的性子,今日就该床前空空,更不可能有个卫衔雪过来给他喂水。
前世那个被他伤透心的阿雪,怕是不会再来照顾他的。
卫衔雪喂完了水,就端着杯子起了身,他转头宽慰道:“你别担心,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大概就能……”
“咳咳咳……”不想江褚寒没等他说完,就继续咳了起来。
他忍着满身的疼,整个人都偏着翻了半个身,那一下还真疼得他差点有泪花出来打转。
这动静卫衔雪立刻扶过来,要把他按回去,“你干什么?”
江褚寒虚着声音喊了一声:“疼……”
“疼你还动,不长记性吗?”卫衔雪语气里还是着急,却把声音放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