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章</h1>
如果就这样岔开,怀疑的种子种下,无论是有无根据的怀疑,在这种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环境下,随时都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白鹄追问道:“我倒是想提出一个质疑,为什么你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我一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二也还没开始来引导大家,三也没做出伤害大家的事。在大家目前给我的表面第一印象,按理说应该是聪明机智美丽又有担当、陌生且同病相怜的天涯沦落人啊。”
“……”
他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舒服,话语却也有够刺耳的。
啤酒肚咬了咬牙,甚至他脸上两侧的肥肉都呈现紧绷状态。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敌意过于明显,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和理由,的确很难解释这个敌意从何而来。
是出于为大家着想、害怕大家被白鹄所欺骗所以才有的敌意,还是,因为害怕自己被白鹄识破指认呢?
啤酒肚喉咙上下滚动着,像是声音在喉咙里经过反复萃取检验才能发出来一般:“我……你,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怕。鲜血、惨叫,这些你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喉咙里的声音终于通畅了:“在一开始,大家都进入车厢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反应,你当时在玩手机对不对?”
白鹄挑了挑眉:“对,当时我的确在玩手机。”
“你进入了新的陌生环境,周围都是陌生人,为什么能够这么淡定地玩手机?”
“因为我在给我爹发信息,写遗书呢。”白鹄大大方方回答:“可惜果然没发出去。”
“那之后那个花臂四肢都断了的时候,大家都在逃跑,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
“你不是知道我在车厢的哪个位置吗?”
“你是和花臂离得最远,可听到……”
啤酒肚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被下套了!
或者说,他自己说漏嘴了。
白鹄帮他补全问题:“听到那人的惨叫为什么不害怕是吗?”
“我不仅不害怕那个人的叫声,不害怕那个人的惨状,不害怕那滩鲜血,不害怕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也不害怕那个奇怪的工作人员。”
“可这最多证明了,我天生胆子大。我和大家的反应是一样的,不在意周围出现了什么人,不观察周围的任何人,首先只是关注自己。只不过,我比别人要冷静些。”
“那你呢?”
白鹄的声音就像是恶灵念咒,一丝一丝钻进他的脑子,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全身发冷,止不住地抖动,黄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留下,脸上的肥肉都在因此弹动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嘶吼:“那又能代表什么?”
“最多、最多也只能代表着我细致入微,我比别人会观察,能代表什么?”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观察到那四个演员的状况呢?”白鹄问。
“我……我只是,我只是恰好观察到了你。”啤酒肚恍恍惚惚:“你不是也观察了别人吗?那四个演员不就是你观察找到的吗?”
白鹄好似在叹息:“我可不会知道那四个演员进来时是什么状态,在一片混乱时谁和谁又是什么状态。我只是在工作人员讲规则的时候才发现的。”
“大家都在各自焦急各自的,你又是什么心态,在到达了陌生且诡异的地方后,把注意力放在了别人身上呢?”
说到这个地步,大家已经知道演员究竟是谁了。
所有人都纷纷远离啤酒肚,眼神警惕,这时候,充满敌意的视线,全都洒在了他身上。
啤酒肚眼前一阵黑,他早就没了力气,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
到最后,谁也没听到他说的下文。
啤酒肚软瘫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面前的不锈钢扶杆照着他发白的脸色。
没有人去落井下石,也没人敢去靠近。或者说,他们已经把啤酒肚剔除了队伍之外,没人认为他是同类。
啤酒肚看着眼前扶杆的上倒映,他的脸,他的外表,他的神色,模模糊糊地照在不锈钢上,扭曲的,但生动的。
他忽然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意识。
他不想消失!
他还想要继续这样活着!
他不能就这样,不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