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纭卿这几日都懒得管夜临渊。既然禁闭解除了,他第一时间便回了画院,开始继续之前落下的《万里江山图》。画院的众多画师看到他重伤后平安回来,都十分开心。
这其中最开心的是梅如雪。
苏纭卿第一日回来的时候,梅如雪发怔的望着门口那个思念已久的清瘦身姿,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忍不住热泪盈眶。
苏纭卿和善的上前跟他打招呼,梅如雪连忙三两下抹去眼中泪痕:“纭卿,你怎么回来了?!你的身子……”
“我已经大好了,”苏纭卿微微点头致意,“让如雪挂心了。”
“谁谁谁——挂心你了?!”梅如雪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好、好、好得很!”
哎,“好想你”三个字这么简单就是说不出口。
“那就好。”苏纭卿微笑道,笑容美得让梅如雪看呆。
这几日,梅如雪总算得以与苏纭卿日日相对。二人一起尽心尽力的作画,午膳时间静静的坐在一处同食,晚间互相道别,等待着第二日的相见。
梅如雪这辈子都没觉得这般幸福过,第一次体会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同时,对苏纭卿的微妙心情在他心中也越发清晰明了起来。直到某天夜里,他从一场绮梦里醒转,忆起梦里自己与苏纭卿纠纠缠缠、温存无限,他总算朦朦胧胧的意识到,他对苏纭卿动情了。
他羞愧无比,回头面对苏纭卿的时候,更多了不自在,但也更加喜欢他、迷恋他。
虽然他讲话总是反效果,但苏纭卿不知怎的总能感受到他那看似尖刻的话语中隐藏的善意,倒也从不介意他的唐突,一直对他很温和。每日午后二人一起讨论画技、商议作画细节的时候,是二人最开心也最投入的时刻。
夜临渊偷偷迈入画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苏纭卿跟梅如雪肩并肩的站在画台边,正埋头研究着画纸上的风景。二人的头挨得很近,几乎要贴到一起了,从夜临渊的角度看去就是亲密得不行。
而梅如雪的眼神更是昭然若揭。他双目水光粼粼,脸颊绯红,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纭卿。那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大概除了迟钝的苏纭卿,旁人都能看出他对苏纭卿的爱慕来。
“……”夜临渊气得想要当场发作,但想到苏纭卿最不吃发怒威胁这一套。如果自己再故态复萌,怕是他要越发厌恶自己、疏远自己了。
只好暗自压下怒火,侧身隐到院中假山后,默默注视着二人的举动。
他倒要看看,这春心荡漾的梅如雪要对苏纭卿做些什么。若是他敢有半点逾越,绝不轻饶!
梅如雪微微侧头凑近苏纭卿,夜临渊的心紧了。
梅如雪对着苏纭卿投去热烈又暧昧的眼神,夜临渊的心又紧了。
梅如雪握住苏纭卿的画笔,助他一起修改画中细节,夜临渊的心死死的揪紧了。
……
数个来回后,夜临渊只觉得自己再继续这样看下去,就要心脏骤停猝死当场了。
但是,他看了这半天,梅如雪都举止规矩,除了他实在管不住他那太过明显的眼神和语气,他对苏纭卿一直恪守礼节,半分轻薄之意也没有。
哼,倒不知他是君子、还是懦夫!夜临渊酸溜溜的想着。
他正放心了几分,却见苏纭卿身子微微晃了晃。原来,他这几日都勤勉于作画,体力透支,毕竟大伤初愈,到此刻有些头晕。
一旁的梅如雪看他脸色不好,连忙伸手想去搂住他:“纭卿,你怎么了?!”
夜临渊心中狂叫:休想!
他的动作比他的想法还要快。
他从假山后飞身而出,展示了他这辈子最快、最棒的轻功,如同一道残影迅速插到了苏纭卿和梅如雪二人之间,再一把将苏纭卿牢牢搂在了臂膀里。
只是他用力过猛,一时刹不住车,只好搂着苏纭卿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衣裾飞舞,带起阵阵微风,震落了院中初放的樱花,纷纷扬扬飞了漫天,正是一场美轮美奂的花瓣雨。
梅如雪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便扑了个空。
再定睛一看,淡粉色的樱花雨中,眉目英俊的君王正搂紧了懵懂的苏纭卿,目光中刻满了深情和焦急。二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风姿楚楚,无比的般配,其容姿和风度令初春美景也黯然失色。
梅如雪愣了愣,心里突然一阵酸楚。
而夜临渊这一出现,画师们全部都注意到他了。
也集体见证了他鬼影一般飞出来抱住苏纭卿来了个爱的转圈圈。
他们之前便知道苏纭卿为救圣上负伤的事。
也知道苏纭卿妄图与另一人潜逃出宫失败的事。
也对苏纭卿和夜临渊之间的关系纷纷猜测过、担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