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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125节(2 / 2)

兰因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立下契咒之后,两人双手交握,视线交错了一刹。随即,兰因走向巨大的白铜门,依照石柱的指示开启机关布阵。白铜门上的二十一度母神像便是开启白铜门的机关,两侧的石柱是可以转动的。转动石柱将会牵引度母神像背后的机括,而石柱上并没有具体的角度提示,唯一能堪破的只有神赐血脉眼中所见的一切。当石柱内的机关砌入卡扣中时,铜门上的度母像眼睛将会“亮起”,这便喻示着,成了。

当二十一具度母法相的眼睛尽皆亮起,白铜门内部传来机括运转、齿轮咬合的阵阵轰鸣。

缓缓洞开的白铜门内一片漆黑,唯有尘封已久的沙土簌簌落下。墓室内部并没有传来窒闷的瘴气,通常为了保证墓室内的陪葬品能长久保留,陵墓基本都是彻底封闭的。但长乐之主的墓室似乎并非如此,内部仿佛留有极小的通风孔洞。

望着不知通往何方的幽深墓室,宋从心回头看了兰因一眼,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兰因沉默无言地看着那道唯一真实的身影步入黑暗,他闭了闭眼,眼前却是一片灼目得几近燃烧的红。

兰因并没有告诉宋从心的一点,那便是整个长乐神殿中,情况最危险的反而是他自己。

“我警告过你,不想疯掉,便不要妄进。”江央的声音在兰因的耳边清晰地响起,就仿佛有人正站在他耳边低语,“你的时间已不多了。”

兰因没有回应,因为江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在长乐神殿内的一切见闻,都不过是他的幻觉、幻听。

“你竟然还敢放她离开。”兰因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讽刺尖锐的语气,“说什么她欠你一条命,当时若不是凑巧遇见了她,你还能维持知性吗?”

兰因闭了闭眼睛,干脆席地而坐,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在那道身影离去之后,瞬间遍布整座长乐神殿的、死状凄惨的、自己的尸体。

第207章

长乐神殿的最深处,二十一度母铜门的背后,究竟有什么?

迈入白铜门的瞬间,宋从心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那种冷并非源自于她的神魂,而是切实无比地剜割着她的体肤。铜门背后的世界温度低得足以令一切生灵止步,穹顶石壁之上坠满了尖锐的冰凌,地面呈现出反复浇水再冷却凝固后特有的冰蓝。

白铜门的背后竟是一处冰封的天然溶洞,弥散的冰白雾气在腿边徘徊,形成一种如临梦中的虚幻之感。

溶洞内隐隐有光,那种幽蓝的冷光似乎是某种藻类或是地苔散发出来的荧光。借着这些小光之烛,宋从心也将溶洞内的一切尽数揽入眼里。

不同于长乐神殿中到处可见的奇诡壁画与神秘图腾,此处溶洞内反而显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冰白的冷雾与霜寒在此交织,构成了一个纯白洁净、无垢无染的世界,宋从心环顾四周,发现这溶洞呈现不规则的圆形,看起来竟有些形似含苞待放的莲花,居中宛如莲座。

溶洞不算宽广,宋从心抬眼望去,便看见溶洞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被冰雪封存的石台。

宋从心朝石台走去,耳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动静,她抬头,却恰好看见一滴水滴自山洞顶部的冰锥尖端滑落。那颗水滴砸落在宋从心通往石台的路径上,那镜面般平整的地表竟突然泛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宋从心愣怔了一瞬,她眯起眼睛再凝神细看,发现那竟是一湖宛如明镜般的湖水。只是因为湖面太过平静,才会让人错以为那是冰面。

但这很奇怪,此地的温度明明如此寒凉,湖水为何却没有结冰?

宋从心提气纵身,飞跃湖面,她如同一片落叶般轻盈落在石台旁的冰凌之上。这一回,透过朦胧的冰霜,她终于看清了石台上摆放的东西了。

那是一个手持制式的银白铃铛,形如莲花,美轮美奂。

此物,恐怕就是明月楼主点名索要的八吉祥宝器之一,长乐之主神躯之佛舌所化的莲花了。

按理来说,长乐神殿中修造了八处用以存放长乐之主神躯部件的法殿,但不知为何,佛舌莲花没有出现在莲花殿中,反而是出现在长乐之主的永眠之所。宋从心试图用天书解读此物,却发现天书对这个银铃的标注显示的竟是“不可解读”。

因为是神明的躯体部件所以才不可解读的吗?但是同样作为是神之胃囊的苦刹却分明能被解读。

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宋从心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冰湖明镜般的水面,此时恰好穹顶上又有一滴水珠掉落,隐隐发灰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倒映出宋从心模糊的面孔。

……等等,冰湖?灰色的冰湖?

宋从心来不及多想,一些扑朔迷离的画面便如同走马灯般在识海中一闪而过。强烈的眩晕感让她站立不稳,脚踝忽而一凉,她

竟是无知无觉地淌入了冰冷的灰水之中。甫一踏入冰湖,宋从心面上便露出一丝难耐的痛苦,因为湖水太过寒冷。与神魂中缠连不去的寒咒不同,湖水的冰冷极其尖锐,那是一种会将生命剥夺、令世间万物都归于静谧的冰寒刺骨。

天知道修士修成金身之后,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肉体凡胎才会有的痛苦了呢?

宋从心跌入了冰湖之中。

落入水中的刹那,躯体因为寒冷而变得麻木,神智却肉体的痛苦背道而驰,竟然恍若梦醒般的清晰明智。宋从心看着视野中一片灰蒙蒙的湖景,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强烈的既视感。仿佛此情此景,她曾在梦里见过。

如果是那个梦……宋从心胳膊上浮起了鸡皮疙瘩,她用力抿唇,忍住头皮阵阵发麻的惊栗。

祂……要来了。

一股子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果不其然,宋从心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渺小的黑点。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游来,距离她越来越近。

和梦境中意识不清的迷离诡谲不同,这次宋从心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这也越发让她感觉到那种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并且注视的恐惧。当那个黑点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当那个披着“灰纱”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宋从心的视野范围内时,她竟有一瞬间尘埃落定般的悬心。

还、还行……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只要无视祂身上那层朦胧柔软的“灰纱”其实是祂溶解脱落后半挂在身上的皮肤,只要不去看那双没有眼珠只有一层白膜的眼孔,也不要去深想祂的五官与面目,宋从心还能保持冷静。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层层叠叠的“灰纱”垂落在她身后,像人鱼的鱼尾与鳍,形如裙摆,曼妙而又优雅。

[人字碑啊……]

空灵沙哑、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钻入了宋从心的耳蜗里,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木质的纹路,眉心隐隐亮起金灿的莲华印。祂来到了宋从心的面前,缓缓伸出了手,直到这时,宋从心才发现,祂竟足有两人那般高挑,身体宛如一棵窈窕的树。

[人字碑啊……吾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祂轻轻地捧起了宋从心的脸颊,宋从心以为自己会露出失礼的神色,但事实上,并没有。

她只感到发自内心的安宁与慈悲,就仿佛离家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中,她抬头注视着那双蒙着灰翳的瞳孔,却不再感到恐惧与无措。她看着祂,沉默良久,开口询问道:“……您是何人,为何……称呼我为‘人字碑’呢?”

[彼世之业造此世之果,你是人字碑,一直都是。]祂回答道,[吾乃未能降生于世的卓玛,世人称呼吾为大怖救度度母。]

电光火石之间,宋从心突然明了了一切:“是您召唤出了那场埋葬一切的风雪?”

大怖救渡度母,现忿愤之面,在神明的二十一种法相之中,祂是遣除一切怨仇、断除一切邪行的红面。乌巴拉寨的罪业与因果已经沉疴积弊到难以化解的地步,人们为了生存而犯罪,甚至还因此催生出了名为“蟠龙神”的伪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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