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是何人?”楚柞自方才起一直神思不定,如今才注意到沈佩宁竟是个女子,纵然承她一剑之恩,可心中亦不免增添了几分憎恶警惕。
沈佩宁冷冷瞧他一眼,又见山庄弟子在后围聚,她紧了紧握剑的手,道:“寻仇的人。”
楚柞拧眉沉目,问道:“姑娘的仇家又是谁?莫非……正是妫越州那妖女?可若如此,又缘何要对素少侠动手?”
沈佩宁垂下双眸,不作回答。正在此时,楚人修却也认出了她,一时难免惊疑。可纵使对沈佩宁方才那一剑不解,此时她还是拍拍母亲的手,进而上前道:
“父亲方才这位女侠所救,她便该是我铸剑山庄的座上宾!至于她为甚么要向姓素的动手,兴许便是有人行了不义之事的缘故!父亲何不问问你身后那人?!”
“逆子!你还敢说话!”楚柞怒道,“我楚某人守正不移,竟生出你这么个恣意妄为、行事不问青红皂白的孽障!你去守正堂内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吃饭!”
后面这句显然是对跟着上前的何怀秀所说,后者闻言已神色大变,还欲开口,却给另一个人抢了先。
“楚伯父息怒!”素是然早因楚人修多番针对而心中恼恨,此时出声便是包含恶意,“我等男儿自来以大义为先,最能同仇敌忾。可惜楚公子表面有模有样,实际却终究是与我等道不相谋!”
楚人修尚未听出甚么,那厢何怀秀却陡然忆起之前妫越州不经意提起的那句话,她浑身发颤,不由高声打断道:“素公子慎言!时至今日,我铸剑山庄待你不薄!莫非你便要因我儿同你矛盾相向便信口诬蔑中伤?”
素是然闻言一顿,自然是记着方才这楚夫人的相救之恩。他的视线在何怀秀和楚人修的脸上一扫而过,却笑了一声,继续对楚柞开口道:“铸剑山庄相救之恩,说到底都是楚伯父仗义热肠,小侄自当永志不忘!可也正因如此,方才那妖女提到有关我楚兄的一句话,事关铸剑山庄千秋,小侄却也不能不对伯父直言——”
楚人修还未从被他称呼“楚兄”的恶心感中回过神来,便听素是然在母亲的接连打断中对疑惑渐起的父亲道:
“那妖女直指伯母以女代子……我楚兄恐怕身为巾帼却扮须眉!楚伯父——这事您可知晓?”
第69章 “前辈为何会问起沈姓之人?”
四下昏暗,只有脚踩在落叶之上的沙沙声突破寂静落入耳中。妫越州不近不远地跟在楚颐寿背后,视线便在沿路打量。这谷底潮湿幽密,地面厚厚覆盖着一层自上飘零的落叶腐枝,不见再有树木生长,却错落披露着不少岩石尖锐的背脊。谷壁中则凹陷出岩洞,如今楚颐寿正踏步迈向其中。
进入之后又七七八八拐了几个弯道,才到了目的地——是一处宽阔洞穴。迈入其中,只觉豁然开朗,其中光亮纵然比不得地面之上,比起之前的幽暗却要强上许多。室内正中、西侧及东侧均有一块打磨平整的大石,此外便是散落着几个表面平整的小石块,小石块之上盛放着模样不明的果子。
楚颐寿在进入之后亦不发一言,只径直向正中的那大石之上躺下,显然是休憩之态。被她甩在身后以背相对的妫越州略作思索,便向室内离她较远的一个角落走去,彼处还有一个石块可供歇脚。她倒不累,只不过还是会为之前的失言感到不甚自在。彼时楚颐寿说完话,冷哼一声便起身离去。尚未出声的妫越州留在原地,却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妫越州暗忖:凭她武功高深,若不想理人又岂会显出动静?因此便自觉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如今到了这洞内,她以余光瞟了瞟楚颐寿那似乎已呼呼睡去背影,心道:“她若要睡觉,被我吵到了才是不好。”
却不知那厢楚颐寿却是分外清醒,她的独眼睁开,眼珠转了几转,便勉强向身后望去。见妫越州走到那旮旯角落便没了动静,她险些没忍住又要冷哼出声,心中道:“这丫头既死皮赖脸跟了上来,想来便是对方才无知拒绝我痛悔不迭,一心只想将我这天下第一的好师母求回来哩!哼,虽说我楚颐寿并非那等小肚鸡肠之辈,不过如今却也要好好拿一拿师母的乔才行!且看她能想出甚么招来——”
她这般想着,耳朵却已聚精会神听起了妫越州那侧的响动,可等了良久却依旧分外安静。正在她快要忍不下去之时,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嘶”“嘶”之声,她起身转头一瞧,不由惊怒道:“你做甚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