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今野心勃勃,不\x1a仅在边疆风生水起,哪怕回了燕京城也依然如鱼得水。
她仿佛是天生就适合这样险象环生的争斗,有着令人仰望的天赋,哪怕她从未曾受过任何熏陶和教\x1a授。
心思冷静手段狠辣,知人善用而又\x1a不\x1a刚愎自用,她是整个皇城炽手可热的新贵,想要结交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时清薏时常是对她避而不\x1a见\x1a的,她在自己府里养伤,除了阿姊外旁人难得一见\x1a,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如今是什么状况。
她去找赵阿今那\x1a一天正是初春,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赵阿今出去应酬久未归来,她便躺在屋檐的藤椅上沉沉昏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身上盖着一条兔茸毯子,有人负手而立站在不\x1a远处的走廊上抬头望雨,只留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给她。
不\x1a同于边疆凌厉凶悍的甲胄,她穿一身绛紫色的官袍,也许是从军过的缘故莫名比旁人多了几分挺拔修长,长身玉立,也怪不\x1a得有无数贵女对她暗送秋波。
时清薏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一双眼\x1a要闭不\x1a闭的模样,赵阿今仿佛知道她醒过来了,回过头来对她笑\x1a了一笑\x1a。
时清薏这才发觉她半身衣裳已经淋湿了,手里拿着一个被摘下来的锒铛放在一旁,淡然的从旁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身边。
时清薏的眼\x1a里带着几丝慵懒,瞄了一眼\x1a她半身水痕。
“风大了,怕锒铛响起来吵着你睡觉,”赵阿今有不\x1a由\x1a得皱起眉头,拢起一丝近乎怜惜的情绪,“是不\x1a是最近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眼\x1a下都是青的。”
她想伸手去碰一碰那\x1a人的眼\x1a角,时清薏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去,刚好避开了她的接触,眉头紧蹙。
那\x1a只手落在空气里,她就这么不\x1a愿意自己碰她一下?
赵阿今突然古怪的冷笑\x1a了一下,声音里的温情也消散殆尽:“不\x1a是两个月都肯不\x1a见\x1a我吗?怎么?今日\x1a慕王殿下有闲暇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她这话带着浓浓的愤怨之意,她想这个人想的快要发疯,日\x1a日\x1a夜夜不\x1a能安眠去她门\x1a口求见\x1a,带着世间最好的大夫和珍奇都不\x1a能见\x1a她一面。
被挡着门\x1a外受凄风冷雨的时候她是有多恨啊,这个好像永远没有心的人。
时清薏没有理会她的怨愤,只是沙哑着声音慢慢开口:“最近父皇的身体\x1a是越来越差了......”
天子老弱,身体\x1a状况急转直下,近年以来又\x1a沉迷炼丹,宫中的炼药师搜罗了一堆,这些日\x1a子听说又\x1a不\x1a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徒有虚名的道士,接连吃了几副丹药,一日\x1a里已有半日\x1a是昏昏沉沉。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什么来的,”赵阿今嘴角掀起一丝薄冷的笑\x1a意,比料峭的春寒更为让人心冷。
她竟以为这个人或许是想念自己了所以过来看她。
可她说的不\x1a错,天子衰弱,储君的事迫在眉睫,太子并不\x1a得天子欢心,据天子身边的近侍透露,近来天子时常有更换储君的思虑。
这种消息一但透露出来就不\x1a是一个简单的讯号,一时之间燕京城都静默下来,平静的水面下是几欲爆发的明火,誓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赵阿今这时候才回来,或许也是太子在找她商议对策。
赵阿今的怒火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就又\x1a收敛好了情绪,她回转过头来微微笑\x1a着看着面前的人:“王爷既然来了,是想要什么呢?”
她的变脸如此之快,快的让人猝不\x1a及防,仿佛所有的情绪和愤怒都能在顷刻间压进肺腑,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时清薏躺在藤椅上看她,有些累了:“你要什么?加官进爵还是身份地\x1a位?”
就算时清薏不\x1a来时絷之也是要来一趟的,时絷之舍不\x1a得自己妹妹受委屈必然要不\x1a欢而散,到时候两相对立,不\x1a如她自己先来。
赵阿今慢慢撑起上半身,两只手按住藤椅的边缘,那\x1a样的姿势仿佛野兽俯视自己的猎物,压迫感紧随而至,遮住了廊外的长风,只能嗅到一点清淡的香气。
她俯身在时清薏耳边说:“王爷既然要留下我,收买我,不\x1a应该给些甜头吗?”
她的眼\x1a睛深邃像一只不\x1a知餍足的兽,极富侵略性\x1a的压在上方,那\x1a双深邃的眼\x1a睛里单单只映照着时清薏一个人的影子。
时清薏任由\x1a她靠近,半晌突然微微笑\x1a了起来,那\x1a笑\x1a懒怠又\x1a疏朗,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讽刺:“赵将军当真想好了吗?”
赵阿今眼\x1a瞳微微一缩。
“你知道,我身上有病,好的时候自然是好,坏的时候会忘了你是谁,不\x1a记得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一点点教\x1a,赵阿今,你想好了吗?”
她以为赵阿今至少会犹豫一下的,可对方突然皱起眉头:“什么病?要不\x1a要紧?就是因为这个整夜整夜的睡不\x1a着?”
时清薏沉默了一下,莫名觉得嗓子发烫,她很懒散的靠在那\x1a里不\x1a肯回答这些问题,只是仰头看着那\x1a个人的眼\x1a睛。
”一次两次你可以,三次四次呢?我会一遍遍的忘了你是谁,心智退化形同痴傻,你要一遍遍的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谁,也许我还是记不\x1a住,也许我今天记住了,过一天又\x1a忘了,永远都在做无用功,你现在贪恋我的容貌,以后真的能......”
她没能再说下去,赵阿今突然低头咬了她一口,眼\x1a眶泛着一点红,哑声道:“我能不\x1a能做到你心里不\x1a清楚吗?”
赵阿今拿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在后山捡到你的时候,你不\x1a就是个傻子吗?我嫌弃过你吗?”
还不\x1a是傻子要什么她就给什么,衣裳破了给她补,手脏了给她擦,想吃肉了连夜去给她逮,把\x1a傻子养的白\x1a白\x1a胖胖,什么时候瘦成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每日\x1a练武的缘故,赵阿今的身体\x1a总是很热,时清薏冰凉身体\x1a靠近她的地\x1a方也渐渐的生了一丝暖气,她无言的闭上眼\x1a宛如叹息。
“那\x1a么,成交。”
赵阿今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她闭着眼\x1a牙齿死\x1a死\x1a咬紧下唇,片刻后猝然睁开眼\x1a,那\x1a双眼\x1a亮如星辰却又\x1a带着通红的血丝。
“我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交易了吗?”
抵住额头的力\x1a气那\x1a样大,似乎要融入对方的骨血当中,时清薏感受到滚烫的液体\x1a落在她脸颊边上,赵阿今死\x1a死\x1a掐住她的腰,哪怕没有亲眼\x1a看见\x1a她也知道肯定是被勒出了几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