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毅闻言被气笑了,说道:“所以你们就敢火烧钦差?”
“还是说你以为朝廷、以为陛下都是蠢货,会不清楚这是我甄氏做的?”
“你们连我都瞒不过去还妄想瞒住陛下,你以为陛下是怎么短短几年就灭了袁绍的!”
“你们不清楚陛下的手段吗!”
二房族老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若是承认,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灭族之灾。”
“此番大火,我甄氏所有账目都已经在其中付之一炬,我会找人来顶住这次走水的罪过。”
“只要挺过去,我甄氏就能继续执掌财政大权,大不了日后多让利给朝廷便是,但无论如何财政大权不可失。”
“家主现在可以去向陛下检举我等的罪行,但这么做的后果家主能承担的了么?”
二房族老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套说辞。
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摆在甄毅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要么和他一条路走到黑,赌一把大的;要么就承认罪行,给甄氏带来灭顶之灾。
“好,好,好!”
“好得很呐!”
甄毅似是在笑,但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用阴冷的眼神扫了所有族老一眼后,径直起身离开了大堂。
三房族老见他离去,不禁有些忐忑地问道:“他不会真的去向陛下认罪吧?”
二房族老冷笑道:“他没这个胆子的,他不敢拿我甄氏全族的性命去赌陛下仁慈,除了配合掩盖钦差之死,他别无选择。”
众族老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
甄府后院。
“你说的……都是真的?”
甄宓脸色苍白,她看着面前的法正,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法正叹息一声,恭敬地道:“此事千真万确,昨夜驿馆走水乃是甄氏所为。”
“要不是下官命大,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甄宓闻言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她万万没想到,自家族人竟然会如此疯狂,干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暗杀钦差,等同于谋反!
法正接着说道:“如今甄氏以为下官已经身死,若他们知道下官还活着,恐怕要加以毒手。”
“无极县距离邺城路远,单凭下官一人无法回去,所以才来求助于贵人。”
“还望贵人能出手相助。”
法正说着,向甄宓深深行礼。
他在青竹的帮助下潜入甄府之中,过来面见甄宓并且表明身份、说明真相,为的就是向她求助。
如今能帮助他回邺城的也只有这位甄贵人了。
甄宓闻言看向法正,抿嘴问道:“甄氏乃是我的家族,法御史为何敢来向我求助?难道就不怕我包庇家族、或者根本就是我策划的火烧驿馆吗?”
法正闻言正色道:“陛下常言贵人通情达理,乃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早年更是靠贵人相助才能暗中发展积蓄力量。”
“以贵人之贤,是万不可做出暗杀朝廷钦差这种事的。”
“至于包庇家族……贵人久伴陛下左右,应该很清楚,下官无论是死是活,陛下都会对此事追究到底。”
“但下官若是能得贵人帮助活下去,那比下官死了要好得多。”
法正之所以敢向甄宓求助。
底气在于天子。
这位甄贵人不可能不了解天子的性格,所以是万不可能做出暗杀他的举动的。更何况如今又怀了龙嗣,那就更不敢胡乱来,不然会直接断了腹中龙嗣日后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相反的,要是甄宓主动帮他活着回邺城,那便能从这件事里完完全全摘出去。
听完法正的话以后,甄宓表情复杂,幽幽叹道:“法御史说得没错,此事我的确毫不知情,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他们做这种事。”
“法御史放心便是,我不会包庇家族,也会帮你返回邺城,但只有一事相求……”
法正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摇头道:“下官会将一切如实禀报陛下,至于陛下如何决断下官是无法干涉的。”
甄宓闻言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我明白了,过几日我会要求返回邺城,届时法御史跟随在车队里与我一同回去便是。”
法正闻言吃了一惊,说道:“贵人如今有孕在身,怎可长途跋涉?若是……”
“在这里呆得已经够久了。”
甄宓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低声说道:“我不想让陛下为难,更不想看见族人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