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沁人心脾的景色，宁安然是无暇观赏的，她直愣愣的看着顾夏，手指伸了出去。
这一回，宁安然没有像以前那样退缩，她触碰到顾夏小巧的耳廓，借着帮她整理发丝的理由，忍不住用指腹轻轻触碰，摩挲了两下。
“当然。”
“我喜欢。”
“其实说累也累，说累也不累，夏夏，你知道的，不只是我在注视你，你也在看着我，不是吗？”
她就是个贪心的人，彻头彻尾的贪心，只要顾夏多看自己一眼，宁安然觉得自己就能奉出自己的一切。
——十足的疯子，她已经用十足的理性去克制了。
可为何，她的心还是这样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没有任何人会像你这样，对我有求必应了。”
“夏夏。”
语气轻柔，宁安然依旧装作无事发生。
如果说一贫如洗的宁安然能给顾夏的是完全的赤诚和忠心，以及那微不足道的浪漫。
那么现在的宁安然完全相反，赤诚和忠心在宁安然眼里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的是顾夏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她要的是自己能够掌控大局，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伤害顾夏。
拿不出手的告白和情话，宁安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宁安然无所谓，世人怎么定义这样的行为，说她是精神疾病，说她是心理疾病、不择手段也罢。
她都不会停止自己的“爱”。
没有人教会完全封闭长大的宁安然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她摸索着，想把自己认为最炙热的爱意都倾注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手机震动着，顾夏知道对面的人又发来消息，但她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看了。
“是吗？”
“宁安然，真的是这样吗？”
顾夏笑着看她，开始升起了试探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不能够触及宁安然心底。
但是，顾夏要的不是在自己面前“鲜血淋漓”的宁安然。
她想看到的是完完整整的宁安然，不是克制自己，在她面前继续扮演着正常人的游戏。
宁安然生不生病，心理疾病有多严重，顾夏都能接受的。
就像姐姐爱她，接纳她的所有缺点。
“什么？”
听到顾夏的反问，宁安然承认自己的确慌了神，她淡淡的两个字从红唇中吐了出来。
内心兵荒马乱，表面的宁安然却依旧若无其事。
“你是不是真的很恨过我？”
“恨到想杀我的那种恨？”
“恨到想我死的那种恨？”
顾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说出来这番话的，可能是因为她窥探过自己在这本小说中的开头结尾，也同样窥探过宁安然世界的冰山一角。
所以她才能准确无误地问出这句话。
看着她笑着的脸，宁安然情绪在这一刻有些崩溃，她的隐忍，也开始变得像个笑话。
双手捧上了顾夏的脸颊，宁安然拼命摇头，任凭海风吹乱她的发丝。
“我……没有。”
“我怎么会呢……”
“我舍不得的，夏夏……我舍不得……”
“就算要死，就算要恨。”
“我只会恨我自己。”
一句话，顾夏想到过宁安然会在自己面前心虚，可是她没想到宁安然会这样溃不成军。
心里的愧疚顿时占了上风，顾夏也不想纠结宁安然在自己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了。
她只要宁安然就好。
哪怕是骗自己的宁安然。
背后被搂住，顾夏叹了口气，在宁安然的耳边轻声说道：“安然，我说这些不是要怪你，我是想说，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累的。”
“你以前，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你该恨我的，没关系，宁安然你做的很好。”
身躯颤抖，宁安然大口呼吸着顾夏身上的味道，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笑还是哭。
只有顾夏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似乎才能抚平宁安然焦躁不安的情绪。
她恨什么呢？
宁安然在辗转难眠的夜里，问过自己成千上万遍？
是恨顾夏对自己的言语羞辱，对自己的动辄打骂吗？
还是恨她耀眼的家世，高高在上的态度，以及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
其实她都不恨这些。
顾夏赶自己走，自己都不肯走的时候，宁安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