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然脸颊上有着尚未擦干的水汽，衣服领口也被冷水打湿，她看上去似乎比低头认错的顾二小姐还要狼狈。
“进来洗漱。”
没有甩脸子，也没有质问。
宁安然总是一个人生闷气。
拖鞋踩在卫生间的白瓷砖上，宁安然预留出了足够的空位。
“水是温的，不要用冷水洗。”
“夏夏。”
手指掐着自己，宁安然已经极力克制自己。
——“情绪很容易影响工作。”
时至今日，宁安然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仅仅是工作，宁安然只觉得自己的24小时都会被顾夏影响。
“哦，你洗好了吗？”
“宁安然。”
“没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熟悉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顾夏被温柔的推进了浴室，然后浴室门又重重的关上。
……
在顾夏的衣柜里找到了自己留下来的衣服，宁安然换上慵懒的休闲服。
刚打算挽起袖子整理被褥，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宁小姐，大小姐跟我说了二小姐房间里的事情由我负责，您好好休息就是。”
李妈拿了新的被褥过来，就打算给顾夏换被套。
顾夏昨天的确出了一身的热汗，宁安然默默的跟在李妈身后帮忙打下手。
“宁小姐不用这么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宁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吧。”
李妈素来是个精明懂事的。
大小姐反复在电话里叮嘱，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宁小姐和二小姐之间的“猫腻”。
见她执意坚持自己不用帮忙，宁安然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需要我帮忙做早饭吗？”
又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卫生间，宁安然还是没办法和这个人生气太久。
顾夏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她大病初愈也吃不了什么，宁安然打算给她做些清淡的。
“早饭已经做好了，宁小姐陪二小姐吃饭就好。”
“大小姐早就出去上班了。”
李妈早上收拾碗筷的时候，顾临冬还特地叮嘱过如果二楼没有什么动静，就不要上去打扰。
有动静了，再及时推门而入。
不过哪怕是大小姐的叮嘱，李妈也不敢惹“小阎王”顾二小姐大发雷霆，她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确定二人只是单纯的吵架。
这才敲门打扰。
“好。”
“那我先下去。”
宁安然离开顾夏的卧室，从一楼餐厅走去。
……
洗漱完急匆匆出来的顾夏只看见了李妈正在帮自己套枕套。
“李妈，宁……安然呢？”
语气从拔高的声调不知不觉间变得小声，尤其是“安然”两个字几乎让年纪大的李妈都听不清楚。
宁安然真的是生气离开了吗？
是自己把她逼走了吗？
“哦，这个啊，二小姐，宁小姐她刚才下楼了说是要和二小姐……”
李妈话只说到一半，顾夏就犹如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顾夏抑制不住自己加粗加重的呼吸声，更抑制不住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宁安然！”
破碎的声音在客厅里飘荡，顾夏没来得及细看客厅的环境，手抓着木质的楼梯扶手，就从楼梯上狂奔而下。
在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因为心急脚软，顾夏一个踩空差点脸颊着地。
但好在她衣服被一只熟悉的手掌揪住，紧接着另一只手就靠在她的肩膀上。
“就非得在我面前摔一跤吗？”
“顾夏。”
出了顾夏卧室的宁安然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到底有多酸麻，她用手掌揉着自己的腰，缓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从楼梯上下来。
刚走到客厅。
宁安然还没来得及朝厨房餐厅走去，就听到二楼传出熟悉的声音。
随后就是“咚咚咚”的沉闷响声。
再然后，宁安然就见到了一个冒冒失失，平常少见的顾二小姐。
“我以为你生气出门了。”
“宁安然。”
皮肤被睡衣勒得有些难受，顾夏却没有很疼，她那充满晶莹水色的眼眸看着宁安然，略显几分委屈。
蓬松的头发、干净的睡颜让顾夏也没有平日嚣张跋扈的气质。
“我没生气。”
“夏夏。”
就算要生气，她大概也是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