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墙面,它转了两圈之后,就离开了。 第一整辆车艰难地扒在路灯顶上,四个轮子颤巍巍地抖了几下。 绳索微微晃动,厉曜稳稳当当停在了九楼的窗户前,耳麦里传来了第一催促的声音:“主人,你到了吗?主人,你到了吗?主人,你到了吗?” “还没,在路上了。”厉曜悉悉索索从怀里掏出了枚透明芯片,将上面黑色的绳子缠在了手上,点了点太阳穴,眼睛前就弹出了个虚拟光屏。 面前材料特殊的大楼墙面在他眼里瞬间变得透明,然后他就被里面那些人各式各样的睡姿冲击到了眼睛,还有赤身裸体躲在公厕里私会的,他嫌弃地啧了一声,移开视线,终于找到了目标。 绳索轻轻一荡,他就连人带绳子荡了过去,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壁虎趴在了梁寰的窗户前。 黑色的窗帘后,是奢华明亮的装修,样式古老的金丝楠木床上铺着真丝被褥,几天前还和他不死不休的冷酷男人,这会儿正穿着身奶白色的睡衣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腹部,睡得安稳祥和。 厉曜低头,就看见地板上铺满了羊毛地毯,那身黑色的军装格格不入地被挂在衣柜上,旁边还有副古色古香的肖像画。 虚拟镜片识别地不太清楚,他忍不住凑近,点了放大,但依旧是模糊一片,只好放弃。 他看着熟睡中的梁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拍了对方几张照片,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根迷你撬棍,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窗户不起眼的角落。 窗户被推开了丝极小的缝隙。 厉曜屏住了呼吸,将手里的透明芯片轻轻塞了进去,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躺在床上的梁寰皱了皱眉,厉曜立刻静止不动,然后就见梁寰翻了个身,睡衣和被子摩擦上滑,露出了小半截后腰,在黑色的床单映衬下格外晃眼。 厉曜忍不住舔了舔发痒的犬齿。 唰—— 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梁寰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环视一周后,和墙上挂画里的人对上了视线。 工笔画画就的现代人物有一丝微妙的违和感,但穿着军装的男人眉目冷冽,眼底杀意十足,身后盘旋的黑龙将他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里,让他无路可逃。 这是元兴帝本人非常满意的一副人物图,里面的黎明星是他最理想的状态。 一点凉意吹过,梁寰起身走到了窗户边,那点凉意像是透过缝隙吹到房间里的风,垂落在梁寰眼前的黑发微微晃动,他抬手抓住了窗帘,一把扯开。 透明的窗户上被人用高亮荧光剂画了个夸张的卡通笑脸,中指扒拉出个白眼,正冲他嚣张地吐着舌头,明晃晃的嘲讽和挑衅。 梁寰微微蹙眉,正疑惑是哪个不怕死的在恶作剧,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小箭头,他顺着箭头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那枚不久前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透明芯片。 他伸手将那枚透明芯片拿了起来,下一秒璀璨的蓝色闪电在芯片中炸开。 与之同时炸开的,还有军部大厦刺耳的逃逸警报声。 凌晨四点四分,整座大厦的军官被全部叫醒。 梁寰刚穿上军装,门就被人急促地敲响,他拽开门,就见霍解一脸肃然地报告:“长官,厉曜跑了!他还带走了机甲I部在训练场里的所有机甲!” 梁寰目光一沉:“你说什么?” “厉曜带走了机甲I部的所有机甲!”霍解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技术部更是无法追踪!” 梁寰目光一冷:“立刻封锁东一区所有出入口,开启精神力干扰仪,无论用任何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拦截厉曜。” “是!”霍解一溜烟地跑了。 梁寰的芯片通讯接连不断地响起,他攥紧了手中的透明芯片,一时有些拿不准厉曜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用意。 尉洛通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林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机甲呢?” “现在还不清楚,我正在赶往训练场。”梁寰道,“我已经让人封锁了东一区,请司令稍安勿躁。” “老巢都被人掀了我还稍安勿躁!”尉洛通怒道,“你的银鞍组就是这么看守的?这下我们怎么和元帅交代?!” “长官!”郎韶火急火燎地朝他跑了过来,站定后匆匆行了个礼,“长官,机甲没丢!I部所有机甲还都在训练场好好的!” 披着衣服跑出来的赵直仞怒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郎韶跑得满头大汗,咽了咽唾沫道:“技术部推测应该只是被人放在信号干扰仪,临时阻断了所有机甲和中枢的链接,他们已经在查了。” 赵直仞骂道:“机甲那么大你们不会拿眼镜看吗?!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郎韶苦哈哈道:“所有机甲集体‘消失’了三十秒,也许是图景干扰。” 赵直仞直接不再管他,带着人匆匆赶往了训练场。 “去让技术部查明原因。”梁寰道。 郎韶应声而去。 茅明跟在他身后道:“长官,郇帅召开紧急会议,请您过去。” 梁寰大步往前走:“厉曜逃走多久了?” 茅明说:“最多五分钟。” “你替我去开会,替我和郇帅说声抱歉。”他直接下了楼。 “长官——”茅明快走了几步,还是没能跟上梁寰的速度,头大地看了眼标红的紧急会议通知,叹了口气。 梁寰一边下楼一边猜测着厉曜的动机,在路过机器人临时存放室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走过去抬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缓缓推开了门。 空间极大的存放室内,各式各样的装甲车、越野车和机器人机甲停放在里面,银鞍组几天前缴获的小型机甲和第二助手机器人被放置在角落里,显然已经陷入了休眠模式。 冷风透过大敞的窗户吹了进来,传来了外面喧嚣的警报声和悬浮车的轰鸣声。 一点猩红在夜空中明灭不定。w?a?n?g?址?发?布?y?e?í????u?w?€?n????????????????ō?m 整座大厦,数万人从睡梦中惊醒兵荒马乱,几乎倾巢而出封锁了东一区,而罪魁祸首——几个小时前还苍白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的人,现在正屈膝坐在近百米高的窗台前,叼着烟冲他笑得灿烂又嚣张。 他不仅没跑,他还明目张胆地在禁烟区吸烟。 “厉曜。”梁寰面无表情地开口,“这里禁止吸烟。” 厉曜吊儿郎当道:“炸不了,我以前经常在这儿抽。” 梁寰转身关上了门。 厉曜稀奇道:“哟,林尘长官,还不赶紧通知你的小伙伴们,别开着你们的军用机甲出去扰民了。” 梁寰盯着他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在我的卧室玻璃上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