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踏出禁宫,周漪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母后还在冷宫!”
冷宫门扉紧闭,周漪月“砰”地一声将门撞开后,见母后正躺在榻上,人已经形销骨立,脸上没有一点正常人的血色。
“母后,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快随我离开!”
周漪月上前拉着她就要往外走,窦皇后迷茫又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挣开她的手:“月儿,你走罢……母后不走……”
周漪月不解:“母后?”
窦皇后缓缓笑道:“本宫身为国母,当与国都共存亡,社稷死,本宫亦死。”
周漪月怔住,待反应过来,气到面色发紫。
“母后何其糊涂!简直迂腐至极!”
“那个男人他根本不爱你,他和他的妃嫔皇子们早已逃之夭夭,您却还在这里痴心妄想!”
窦皇后眉眼疲惫,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月儿,这是母后心甘情愿的,本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你带着我逃不出去的,不必劝了,快快离开吧……”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母后希望你能活下去,你一人活着,就是整个梁夏国活着。”
“母后累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母后就没有什么遗憾。本宫当这个皇后当了几十年,生于斯死于斯,也算死得其所。”
“母后……”
她抚上她的脸,脸上尽是留恋和缱绻:“月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后的意思……去吧,活下去,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你自己……”
微弱的声音回荡在冷宫内,缥缈得像是一阵微风。
言毕,一口乌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她双目紧闭,直直向后栽去,“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齐嬷嬷声嘶力竭喊着,朝那床榻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着响头,额头磕出了血。
周漪月僵硬转身,瞥见桌上那个精致的瓷瓶,里面已经空了。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母后。
她高居后位而不招摇,做事从不逾矩,阖宫上下无人不顾念她几分恩德。
她对自己一向纵容,即便闯了祸也会帮她默默收拾残局。
她身份尊贵,一人住着整座坤宁宫。
可她身份尊贵,那坤宁宫只她一人住着。
除了祭礼,她很少见母后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