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 在安江广场上不小心勾了一下宁烛的腰,窦长宵都要别扭很久。酒后失德的视频,更是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随随便便给其他的Omega闻自己的信息素,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伤风败俗的行为。 两人本就走得不快,此刻再有意磨磨蹭蹭,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但再磨蹭也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窦长宵沉默地解锁车,宁烛则哑巴似的绕到副驾拉开车门。 上次他也是在对方的副驾上坐着,不过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窦长宵拐上不归路,没留意其他。眼下他坐进去,打量两眼车辆内设。 车内除了一些必要的设施,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摆设。唯一一个称得上是装饰物的,就是车内后视镜下面挂着的一枚银色的金属牌,骨头形状,似乎是宠物狗牌。 用来挂牌子的绳子很短,长度堪堪跟后视镜的底端齐平,以免干扰视线。只有小狗牌从下面探出来,因此第一眼并不容易留意到。 宁烛还想细看,这时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窦长宵矮身进来,宁烛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两人各怀心事地安静了片刻。 到底是自己提出来的想要别人的信息素,宁烛不好再忸怩作态。 他惯会假装从容,抬手摩挲颈环上的阻隔档位开关,稍后再转头看窦长宵时,面上已经带上两三分笑,说:“我把颈环阻隔关了。” 到你了。 窦长宵听出这句言外之意,摸了摸手环。 忠诚专一、信守承诺,这是窦临渊言传身教给他的最重要的品质。窦长宵的少年期忙着应付生长期过剩的精力,不曾留意过身边是否有心仪的Omega,也就没什么机会践行前者,但后者他一直做得很好。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成为跟外公一样优秀的Alpha,合格的伴侣。 信息素应该要给喜欢的Omega。 可是姓宁的…… 窦长宵感到一种深深的内疚,对自己那位可能存在于未来的伴侣。干脆不要找了吧,否则他一定会在对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像个即将误入歧途的人,面前两条路横陈在他面前,一条写着他从小到大严格贯彻着的行为准则,另一条则与其背道而驰。 窦长宵一只脚悬在后者之上,将踏未踏,内心随之猛烈地动摇起来。 “你想反悔么……”见窦长宵迟迟没有动作,宁烛不由得有此猜测。 窦长宵转头看向他。 宁烛抿着嘴唇在看他,眼睛里有一些不安,仿佛如果窦长宵真的打算反悔,他也只会默默叹一口气下车走人,不会拿他做什么。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没办法做什么了。 窦长宵没有说话。 片刻后,车厢里被丝丝缕缕的椰子香气填充。 宁烛嗅见香味,挪动了一下身体,脸仰起一点,仔细地嗅了半天。 他随意地说:“你的信息素比普通的椰子要更甜。” 昨天在任鸿远寿宴上喝那个椰子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了,原来不是错觉。 窦长宵:“……” 宁烛继续道:“很好闻。” 他快乐地点评完,转头去看窦长宵,发现对方鼻翼很轻地翕动了下,像是感到委屈时的生理反应。 “……” 宁烛呆住了,快乐的表情僵在脸上。 像是上学时那种没分寸的小混球,把可爱的女同桌欺负哭之后,在原地茫然无措地傻了眼。 怎怎、怎么了,这是…… 不,不就是闻一下信息素吗? 有那么一瞬间,宁烛几乎以为对方的眼睛也红了。但是并没有,甚至当他再去细看时,窦长宵已经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了,眼神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连刚才从对方脸上捕捉到的转瞬即逝的委屈情绪都像是宁烛的错觉。 宁烛还有点惊魂未定,犹豫地说:“要不要……我也让你试试我的信息素?” 窦长宵说:“不需要。我不感兴趣。” 语气平缓,一切正常,警报解除。 宁烛松了口气。 窦长宵扭头去看车窗外。 为了已经犯下的错误后悔,毫无意义。过了很久,他重新转回来,说:“你为什么想要我的信息素。” 宁烛:“嗯?因为……好奇。” 窦长宵:“现在你闻过了,还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吗。你要求的是两次。” 宁烛摸了摸颈侧,指腹摩挲着颈环外侧,迟疑了下。 他不确定是否该向对方提起自己腺体的缺陷。 一来,这是他的软肋,宁烛没有向别人示弱的喜好。 二来,凭借宁烛对窦长宵不多的接触来看,对方虽然外表不易接近,其实是个挺容易心软的人。他担忧窦长宵会因为同情心做出不正确的决定。 他的腺体治疗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需要匹配上的Alpha长期提供信息素,至少以年来计数,这其中一旦掺杂上同情等因素,虽然会利好宁烛,可未来一定会成为窦长宵的一个大麻烦。 所以他一开始希望的,就是跟窦长宵进行单纯的交易,不涉及其他。过程中再一边等待匹配库的结果 ,后者如果有消息,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也就可以随窦长宵的意愿决定何时结束。 哪料到这小子的底线是薛定谔的底线,还死倔…… 他不说话,窦长宵没有再追问下去。 车厢里没有任何皮革和香水的味道,气息很干净,宁烛只嗅得到对方信息素的气味。 或许有匹配度的因素在,宁烛特别喜欢对方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夏天暖融融的太阳,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神经在安宁中被困倦一点点渗透。 副驾上忽然没了动静,窦长宵想说差不多了让宁烛下车,转头才发现对方脑袋抵在车窗上,闭上眼睡着了。 “……” 窦长宵面无表情地盯着宁烛的侧脸看了一阵儿。 忽然间,对方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缩了一下身体。 这人貌似身体不大好,上次在画展昏倒,他试过宁烛的体温,感觉到有些低烧。 方才在安江广场的时候,窦长宵也感觉这个人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大对劲,不过当时并没有问出口。 窦长宵探手,想碰一下宁烛的额头,快挨上时又停下来。 他将手收回来一些,看了眼旁边的车内后视镜,转而用手指去拨弄了两下那个骨头形状的小狗牌。 * 不知过了多久。 宁烛意识模糊中,感觉到自己的前额被人碰了下。 他眼睫颤动两下,困倦地半睁开眼睛。 感觉到面前笼罩着一块阴影,他才清醒一些,声音闷闷的:“嗯?” 窦长宵与此同时也收回了手。 宁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