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心虚,下意识跟着往后小跳了两步。这气势全无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居然还有点儿轻盈好看。 窦长宵:“……躲什么。” 宁烛看窦长宵,好像在看自己的一桩桩罪行朝自己逼近,“……才要问你,怎么突然靠过来。” 窦长宵没有再动了,“你在我们学校门口做什么?” “我送成烊回来,他在他哥生日会上喝得有点多。” “你对成黎的弟弟很贴心。” “……”宁烛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窦长宵:“你发给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好奇心没有了?” 宁烛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窦长宵等了一会儿,不想等了:“你有了别的想要包养的目标?” 包,包养,这小子用词怎么这么…… 偏偏结合自己之前的举动,宁烛发现这个词居然用得还挺精准。 宁烛瞠目结舌的同时,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学生提出这种不堪入目的金钱交易,也被臊得微微脸热。 看他红着脸说不出话,窦长宵就说:“知道了。” 宁烛不大自在地摸了摸嘴唇,“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那个……”想问对方“没给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然而实在没脸说出口。 窦长宵不跟他客气:“你的确给我添了很多麻烦。” “以前的事,咳……就不多说了。傍晚那阵儿给你发的消息是真心实意的。”宁烛真诚地说,“我保证日后不会再打扰你。” 窦长宵:“是么。也不会再用那个视频来要挟我。” “当然。”宁烛就差原地上演一出《赎罪》了。 窦长宵没说话,目光落在宁烛的脸上,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片刻。 “可以。” 宁烛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顿时一松。 窦长宵盯住他的眼睛,慢吞吞地一字一句道:“视频呢?我看着你删。” 宁烛:“…………” 视频现在应该在安江的某条鱼肚子里。 宁烛用自己这辈子能摆出来的最诚恳的语气——比当年面对那群融资人时还要态度端正,极尽真诚地说:“我如果说那个手机不小心被我弄丢了,你会信吗?” 窦长宵没有说话,但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宁烛瞧见对方尖利的犬齿自唇缝中晃了出来,雪白得有些阴森。 “……” 一看对方这个表情,宁烛就立刻明白了,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无用功。这小子一定会认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一时间除了百口莫辩,也感到些许的哭笑不得。当初他空手套白狼的时候就该预料到眼下的情景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解释不通,宁烛调整思维方式,不再为自己辩解,只拿出认错的态度:“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不过视频我这里是真的没了。你实在下不了火,或者心里不舒服,那这样可以吗……” 宁烛豁出一张脸,“我在学校门口给你跳段舞,你也拿手机录个视频,我们等价交换,嗯?你喜欢看什么?芭蕾还是探戈。” 窦长宵:“………………” 宁烛想了想,补充了句:“录完别传网上就行。” 毕竟他是非专业的完全业余人士。 窦长宵:“。” 宁烛微笑道:“如果你觉得我这混蛋的舞姿比不上你喝醉的出糗程度,想提其他条件也可以。” 旗胜科技的老板,一个二十六岁年轻有为有头有脸的社会人士,提出要在母校门口给人跳芭蕾,还允许被拍视频……窦长宵觉得自己这辈子出过最大的洋相,与之相比都显得不够看。 但他却没接过这话茬。 对面的人态度很明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跟他划清界限。 窦长宵看了宁烛一会儿,“不用,我信你了。” “嗯?” 窦长宵把背带往上拽了一下,“你也用不着丢那么大的脸。我回学校了。” 他语气稀松平常,然而宁烛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大对头。 宁烛眉心蹙起来,连忙把人的书包尾巴给勾住了,真的是对这小子感到内疚了:“唉,我不希望你跟我较这个劲儿……你包里装了板砖吗,这么死沉,还单肩背着,也不拉个箱子……” 窦长宵:“……” 宁烛有点费劲地拽着他的包,叹了口气,把话题拐回来:“为我这样的人跟自己置气,多不值当呀。” 窦长宵:“我不会为了你跟自己置气。” 宁烛看了他两眼:“可我怎么看你还是挺不高兴呢?要我做什么你能解气,你提出来,我不会推脱的。或者当我欠你的债可以么,日后有什么事你来旗胜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窦长宵这时转过头来,把他的手从自己包上扒拉开,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极沉,泛着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冷光。 宁烛对上窦长宵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乎完全不想要跟他一笑泯恩仇。 第22章 窦长宵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眼神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随后就把眼睫垂了下来。 宁烛也没有再出声。 他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觉得窦长宵生气也是应该的。 人家没有非要原谅他的义务。不是自己诚心道过歉或是等价赔偿就能擅自把这一页翻篇。然而眼下他也实在做不了更多。 宁烛安静地发着愁,窦长宵也收起了方才外露的情绪。 他不常有情绪过激的时候,然而此刻脉搏跳动得有些快,他察觉到自己有点不对头。 这不应该。 姓宁的没骗他。 假使不满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方才顺驴下坡应下对方提出的赔偿条件就是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事感到不快。 然而……事实是,在他预设的情景里,似乎不管宁烛做什么,自己都不会解气。 窦长宵忽然困惑起来:那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先是没有理由地改签了本该明天一早出发的机票,大晚上从海城飞来北城。再就是现在,看姓宁的哪哪都不顺眼。可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坏到令他从头到脚都看不惯的地步。 在飞机上两个小时,窦长宵思考了诸多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没办法说服他自己。 唯一有件事他很确定:真的要离姓宁的远一点了。 一旦碰上这个人,自己就变得反复无常了起来。 就这么相对而立了快一分钟,窦长宵开了口:“都不需要。” 他没有方才看起来那么吓人了,宁烛静静望着他。 “只要你别再来招惹我。” 窦长宵说这话时嗓音很低,调子也平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