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绪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呢?那也不重要了。因为他要回到汹涌的湖海继续复仇,从此命如丝发。
*
宜尔望着手中书信,无限怅惘。
从此以后,没了母亲的家宝也没有了父亲。
宜尔收好信,再回去宴席,众人早已散场,只剩李荞安和莺语在等她,还有王乌和已经冰冷的万苔痕。
热闹的宴席以血案结束。得知真相的王乌难控情绪,掩面呜呜哭泣。
宜尔突然觉得王乌又老了。脊背弯了,眼角皱纹也多了。逐璧复完仇,回来见他如此模样,会不会后悔呢?
她蹲下身,轻拍王乌肩膀,“馆主,我们去将万先生埋了吧。”
王乌抹抹眼泪,“死小子有话留给我吗?”
“……他叫你保重身体,过得开心。”
王乌眼前模糊一片,哭得更厉害。
李荞安同莺语站在后头互看一眼,长叹一声。
四人抬着万苔痕到荒废的后院,在半死不活的松树下刨土挖坑。
明月向东悄然移动,不知不觉便悬于天际中央。
李荞安作为挖坑填坑主力,胳膊发酸。他甩甩手,见宜尔正在平整土地。
将土面抹平后,她两手合十,不知向上苍祈祷了什么。
三人就那样静默地看着她,等宜尔起身回头时,便看见三双齐刷刷的眼睛。
“怎么了?”
莺语眼睛发红,捂住嘴怕自己张口便落下泪来。
王乌眼睛已经哭肿了,眯成条缝,只一味叹气。他走上前,往宜尔手中塞了只银镯子,“拿去吧。”
“作为辛苦费太高昂了。”宜尔将镯子递回去。
王乌“啊?”了一声,被莺语赶紧捂住嘴,莺语手上的土抹了他一脸。
“宜尔你就收下吧!馆主一番好意,反正他有的是钱。”
王乌点点头。
“这……好吧。多谢馆主。”宜尔将镯子拢进衣袖。
莺语松开王乌,王乌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莺语手指挡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四人离开后院,王乌住处与三人相反,早早分开。
宜尔、莺语和李荞安踩在小径上,一身的泥巴。
莺语驼着个背,“今年是过得最怪异伤感的中秋了。以后七老八十想起来怕是都还会揪心。”
李荞安:“那也得你老了记性还行才成。”
“我聪明着呢,肯定还记得啊!宜尔你说是不是?”
“是。”宜尔有些疲惫,声音略显低沉。
莺语察觉此点,纠结了下,她低头摸摸肚子,“挖了那么久好饿啊,我们去厨房整点吃的如何?”
李荞安看向她,“现在还是算了吧,明早醒来再吃。”
“可我现在就很饿诶!”莺语瞪圆眼睛。
李荞安平静地说道:“宜尔不饿。”
“我都可以。”宜尔插了一嘴。
莺语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红了眼睛,嘴唇一扁,“也是,还是不吃的好。”
李荞安见此情形,忽然换了话风,“还是吃吧。”
莺语:“说什么呢?不吃了!”
“吃吧。我又觉得需要吃了。”
“不能吃!”
宜尔走在中间,一个头比两个大,两只耳朵都是他们的声音,“好了好了,吃一点再睡也没关系,我们去厨房吧。你俩怎么跟稚子顽童似的,为这种事情争吵?”
李荞安歉然一笑,“挖累了,脾气不好。”
莺语也跟着点头,“确实如此。那我们往这边走,宜尔。”她按着宜尔的肩,将人扭转过去,换了条路。
宜尔:“莺语,前面就是厨房了。”
“咱抄近路,从后门进。”
“这也不近……”宜尔被推着走。
三人溜到厨房后门,在月光映照下,莺语推开门。
“宜尔,你去点个灯吧。”李荞安道。
“嗯。”
宜尔轻车熟路地扶着墙壁走过去,在桌上摸到了灯台。她取出火折子,将灯芯点燃,黄暖的光飘曳,让人舒心许多。她转过身,“灯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