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不舍,我也能笑着送你离去了。
我曾说希望宜尔不要忘了我,其实忘了我也没关系,你过得好就行。
宜尔,谢谢你那日主动上前,很高兴遇见你。新婚快乐。
泪水滴在纸上,晕开墨迹。
第35章 脂粉味重
宜尔要嫁人了。
李荞安愣愣地看着宜尔同莺语,两人在说什么他已完全听不见,直到莺语嚎啕大哭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宜尔揽抱住莺语,轻轻抚拍她的脊背,“莺语你忘了?本来我就要嫁人的,只是比原来想的早些而已。”
“可这也太突然了。”莺语哭得汹涌。她的眼泪总是像决堤的海一般,开了个口就要奔腾而下。
宜尔眉眼间仍是平时的宁静温柔,“世事无常,很难件件都预料到的。好了,为无法改变的事伤心岂不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晚上一起吃点什么?”
莺语没有那样的心情,她沉浸在即将分别的悲痛之中,抽抽搭搭地哭。
哭着哭着她想起件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下已经月末,岂不是没几天了?”
“嗯,时间很紧。”宜尔用手帕替莺语拭泪,叫人感受不到一丝急迫。
莺语抿着唇,眼泪滴答落下,“突然要嫁人,宜尔你都不怕的吗?”
宜尔有片刻的沉默,可还是笑着回道:“怕是怕,可这世上我怕的事情很多,也不能都因为害怕就不做了,日子总是要继续过的。”
“我不要……”莺语又哭着扑进她怀中,“宜尔嫁了人我们就不能天天见了呜呜呜……”
即使同在闭城,往后碰面的机会怕是也不及从前半分。
宜尔轻叹一声,抬手抚摸莺语的头,没再多说,只静静地陪着她,等她哭完。
李荞安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也明白,宜尔说的不错。她本就打算嫁人,早一些晚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其实他也预想过这一日,然而实际比想象中痛苦太多。那些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的淡然洒脱都碎成齑粉,只剩喉头哽着的苦涩。
李荞安也不是说非得和宜尔长长久久在一起,只是不想分开,不愿意分开……可他对此无能为力。
李荞安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小倌,他帮不上宜尔,只能看着宜尔嫁人,又渐渐远去。
是了,他是一个弱小的男人。
李荞安开始害怕看见宜尔。明明宜尔从来不会责怪他弱小,可李荞安却自觉无颜见她。
为了让自己不去见她,不去想她,李荞安又将日子过成从前模样:夜里回房也不睡,熬到天亮才闭眼,然后一觉睡到天黑,饭也不吃就去前堂。箫声散场后他也不去找宜尔了,直接回房,
再重复……一日又一日。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曾认识宜尔的寻常红璎。
莺语对他的“冷漠”很是愤慨,夜里总不给他好脸色看。可李荞安明白,若不如此他难以支撑下去。
若不让脑袋糊涂,宜尔要嫁人远去的念头就会填满他、击溃他。某样他深深埋起的东西就要冲破出来,不知会做出什么,令李荞安感到惶恐不安。
他每日对着铜镜将胭脂抹得更浓,煞白的脸上红唇如血,凄艳如鬼,叫人难以直视。没几个客人敢叫他作陪,李荞安便自己坐在角落,一杯酒一杯酒地灌进喉中,只求醉得更深,更重……
李荞安退身,宜尔也为婚事忙得不可开交,但凡有空都要赶去相看人家。
明明也不是在闹矛盾,两人却成了那种遥遥相见时只挥手但无暇闲谈的关系。
宜尔就像一片落叶,在这个冬日被寒冷的风越吹越远。
日子稀里糊涂地过,李荞安已分不清岁月,可莺语同刀鱼的对话还是会时不时提醒他宜尔的婚事在即。
他坐在一侧,烈酒入喉,烧呛得很。
李荞安有些晕乎,腹中灼热。
“秦姐姐说宜尔同意了,明日先将东西运过去,后日就成亲。唉,还是要分开了。”不远处刀鱼叹了一声,落在李荞安耳中。
明日?
明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李荞安脖颈处有些痒,他将衣襟往下拉扯松口气,肌肤已红了一片。
术璞正好瞥见,开口道:“红璎,你这段时日喝得太多,小心旧疾复发。”
李荞安往后靠,瘫在椅中,仰起头看天花板,“我可是酒鬼,没事的。”
“你上回也如此说。”
李荞安用脚前后点,晃着椅子,没有回答。
王乌路过刚好瞧见那红了一片的脖子,被他吓了一跳。这几日红璎怪怪的,但他经常怪怪的,王乌也就没多说什么。
王乌“唉”了一声,自认倒霉,想着今日做回活菩萨,“回去吧红璎,挣的不够你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