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小七,没水了。” 谢厌好像看不见他的生气,给他展示自己手上空空的玻璃杯,他停下了自己的欲.望,因为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阶段的陆临歧是怎么样的性格—— 从悲伤,到封闭,再到现在的易怒,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陆临歧正好扑上来,趁男人分神抢走了他手上的玻璃杯,杯底可怜地留着一层水膜,好像在给他最后的希望。 他扬起脖颈,可惜杯壁太厚,那一层水看起来可以落下,实则只打湿了杯口。 陆临歧伸出舌尖,从杯沿开始,缓缓深.入,到杯子内壁,谢厌看他的动作愣怔了。 反应过来后,夺过杯子,在陆临歧还没收回舌头时,用手指按住。 好脏......陆临歧瞬间皱起眉头。 “别动,”谢厌掐着他的下颌,慢条斯理地抽出领带,取下上面银色的领带夹,“保持这个姿势,不然...” 银色的饰品在眼前晃了晃,夹子还是那种带齿的,看得舌尖都幻痛了一下...陆临歧畏惧这个领带夹,轻轻点了点头。 谢厌从来没觉得办公室摆个冰箱这么有用过,他取出一盒冰块,回到卧室,陆临歧还在地毯上,下巴微微昂起,很听话地保持了他的要求。 刚冻好的冰块散发着白汽,陆临歧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瞳仁不安地动了动。 “现在知道怕了?” “想把我推下去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 陆临歧害怕他放下冰块——因为看起来就很凉,极度的温差会让舌头黏在上面的。 “谁说这是给你吃的?” 谢厌掐住他的脸,左右摇了摇,陆临歧迅速吞咽一下,心虚地悄悄看他。 陆临歧一心虚就喜欢和人对视,谢厌低头问他: “如果你跟我说实话,我就放了你,顺便告诉你林远是怎么消失的。” 还有这种好事?陆临歧狐疑地想,但无论如何,对方愿意多拖一会是一会。 他在人掌心艰难地点点头,示意谢厌快点问。 “你喝的药,可以把一个有创伤的成年人,变成最缺爱的小孩。” 谢厌把他抱紧怀里搂住,像抱一个大型娃娃一样坐在床边,把下巴搁置在陆临歧头顶: “小七,你是真的失控了,还是在演戏?” 第132章 绝路 沉默是变相的退让。谢厌不需要看透, 他只是为自己找借口——一个施.虐的借口。 陆临歧蜷起身,像忍受着胃里的绞痛。动作迟缓,近乎一种沉没。 ...... “你这样真的很漂亮。” 漂亮?是指这副狼狈、理智和冷静濒临碎裂的模样?是指被剥去所有伪装后, 只剩下一具徒劳颤抖的躯壳?陆临歧的眼睫颤了颤, 连反驳的力气都吝于付出。 “怪不得林远喜欢你, 脾气真差。” 好想睡。但腿在抖, 停不下来。 “怎么不去床上睡, 就喜欢往床底下钻, 你是小狗吗?” 累...林远, 你真该死。 陆临歧后悔了, 他侧躺在床上, 泪水滑过鼻梁, 精准地从那颗泪痣坠下, 药对他没有那么大作用——却像钝刀一样切开麻木, 让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恐惧、屈辱、憎恨的负面情绪, 得以缓缓流淌,将他一点点淹没。 “连接世界的奇迹,人类的希望,天才, 完美的脸蛋。” 每一个称呼都力若千钧,光芒万丈, 是焊死在他血肉上的沉重勋章。陆临歧心想,他从来没有想要这些。 哪怕一夜之间这些“仰望”都消失,他也只会笑出来, 而不是感到失落。 “林远已经死了,为了你。” 后脑的头发蹭过脖颈,有些痒, 陆临歧想抓一把,却抓到了谢厌的手背。 “嘶...你的指甲要修了。” 手被人轻易抓住,像捕获一只无力的雏鸟。指尖嫩.肉被人带着狎.昵意味地触碰,游离线附近被指甲恶意地戳.刺,带来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不适感。陆临歧没有回头。 如果林远还在,他恐怕会一脸心痛地“责问”陆临歧: 【死了,你不专心报仇,倒躺仇人床上掉小珍珠?】 在谢厌看不见的地方,陆临歧无声地,扯开了一个笑。 …… “报告先这样吧,之后...让市场部帮忙整理。” 谢厌最近看起来意气风发,被人问起也只是敷衍一句,孩子成熟了、听话了。 “奇怪,谢不是单身吗?” 陆临歧失踪了整整三天。 研究所官方的说法是,陆临歧这几天有紧急的封闭式项目,需要绝对专注。但一个入职以来从未参与过外勤、更别提封闭项目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因此,陆凝雨没有请假,连续几天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研究所空旷的走廊和休息区,徒劳地寻找着属于陆临歧的一丝痕迹。陆临歧失踪的第三天,她在偷偷拿职工卡时被谢厌逮了个正着。 “小丫头,你在干什么?”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喊出来,陆凝雨只觉得虚伪恶心,她迅速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恨意,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属于这个年龄的怯懦和不安: “我的作业…很重要的模型数据,落在陆临歧办公室了。明天要交…” “我帮你拿。”谢厌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仿佛一个体贴的长辈。 他用自己的权限卡轻易打开了陆临歧办公室厚重的门。里面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纤尘不染,键盘鼠标一丝不苟地摆放在原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无人气的味道: “去拿你的作业吧。” 陆凝雨慢吞吞地走进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不敢多看,目光扫过那张毫无个人色彩的办公桌,随手从一摞无关紧要的文件里抽出一沓,紧紧抱在胸前。 路过门口时,她再也无法掩饰,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里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敌意,直直刺向谢厌。 “怎么?你觉得哥哥被我藏起来了?” 谢厌被她瞪视也不恼,对她态度亲和——这里的所有人对陆临歧的妹妹都异常放纵,近乎溺爱,否则也不会默许她在这里自由出入。 可惜,陆凝雨的心只向着陆临歧,这既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也让他感到一丝被“背叛”的微妙不悦。 “...我会等他回来。” 陆凝雨一字一顿地说。 她想说的原本是“别惹我哥哥”,但理智压住了冲动——不能给哥哥带来更多的麻烦。 谢厌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捂住嘴压下笑意,回了一句:“好。” 小姑娘离开办公室后,他没有立刻关灯锁门,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陆临歧的工位前。 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