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干干净净,黑色的键盘鼠标,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装饰,工位环境跟他本人一样,一看就冷淡。 他拉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几张零散的退烧贴,卡通图案是时下流行的萌系形象——与这间办公室的冷淡风格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谁硬塞进来的。 “...怎么会没人爱你呢?” 谢厌从陆临歧的位置上拿走了一颗薄荷糖,拉上大门离开。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大楼的顶层,陆临歧不是在卧室就是浴室,今天很巧,刚推开门就看见陆临歧正围着浴巾擦头。 “我今天看见陆凝雨了,”谢厌开门见山地说,反手锁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自然地走到陆临歧身边,接过他手里半湿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头发,“她在找你,没有去上学。” 陆临歧只在他进门的时候和他对视,他垂着脑袋,湿漉漉的睫毛低垂,密密地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他照例先轻轻地亲他,陆临歧依然没有动作。 ——下一秒,手腕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攥住。陆临歧像一件没有重量的物品,被谢厌牵引着,提线木偶般毫无反抗地走向那张铺着雪白床单、一尘不染的大床。 谢厌的家,白色占据了装修的主基调,床单一尘不染。 唯一突兀的,是天花板上镶嵌的那一整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下方的一切。陆临歧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俯身下来的谢厌的后脑勺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存的顺从。 随后—— 手腕一送,藏在指缝间的冰冷没入肌肤。 谢厌的喉咙绽开一道暗红的口子,脖颈处像被撕开的橡胶。 鲜红色,温热地溅开,泼了陆临歧满眼满颊。 猩红模糊了视线,嘴里是浓稠的铁锈味。 谢厌倒下去,眼里映着璀璨的灯影,也映着陆临歧自己——一个被血涂满的、陌生的人。 很简单。 一丝尖锐的、几乎撕裂胸腔的快意猛地窜起。他杀了谢厌,林远看得见吗? 这念头像火星,烫了他一下。 很快就熄灭。 身下的床单迅速被血浸透,温热粘稠,像要把他吸进去。兴奋很快抽空,只留下巨大的、露着风的豁口。 力气也随着血一起流走。他懒得抬手擦脸。血珠顺着睫毛滴落,悬在下睫毛,在泪痣上将坠未坠。 林远的脸在血光中浮现,带着惯常的、微微心痛的贱兮兮表情,声音温和: 【就为了杀他?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小珍珠呢?掉完了?】 掉完了。陆临歧在心里无声地回答。 连最后一点能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都随着捅进谢厌喉咙的那一刀,彻底流尽了。剩下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空茫。复仇的快.感? 那瞬间的尖锐早已湮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呼啸着寒风的空洞,贯穿了他的胸腔。杀了谢厌,林远就能活过来吗?不能。他失去的一切,就能回来吗?不能。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 陆临歧想笑。嘴角刚扯开一点,就被凝固的血粘住。 真累啊。 床像一片无底的猩红沼泽……他慢慢的想,然后呢?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血液离开躯体的微弱汩汩声,像在催促他:该走了。 他闭上眼。粘稠的血在周身,像陷入永眠的召唤。 死...谢厌的嘴角还微微上扬,陆临歧很不爽。 林远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死亡很有意义? “他替你成了‘工具’,所以你以后可以不再参与那些实验了。”谢厌的答案犹在耳边。 陆临歧睫毛颤动,凝固的血块被泪水洇开。 自由?选择? 林远曾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临歧。 临歧路而彷徨。 为什么给他好像能掌握人生的希望,又赋予新的枷锁。 林远对陆凝雨的冷淡也是暗示:他们送来了新的“项圈”。 死一个父亲,送一个妹妹。当陆凝雨怯生生站在门口时,林远就知道,自己成了弃子。 等陆临歧的心,被那声“哥哥”拴牢,就是他退场的时候。 所以谢厌再疯,也不碰那孩子?为了私藏陆临歧,他们可真是机关算尽…… 猩红沼泽里,陆临歧无声地咧开嘴。 临歧?他从未站在路口。 他生来就在绝路。 他们算得多精啊。 用一个人换一个人,用一条命换一条命。 ——可陆临歧呢?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陆凝雨没有等到陆临歧,她等到的消息是陆临歧“突发心源性猝死”的官方讣告,以及研究所高层沉痛宣布“天才陨落,重大损失”的新闻通稿。 葬礼上,她被一个面容和善的女研究员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周围人低声的叹息和“这孩子真可怜,以后研究所就是你家”的安慰。 陆凝雨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愣愣看着黑白照片上那张平静、完美的脸,手里还紧紧攥着陆临歧的ID卡,眼泪无声滑落。 为什么?她不重要吗? 谢厌,一定跟他脱不开关系。 顶层公寓已被彻底清理消毒,覆盖了所有的痕迹,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雪白的被单盖住了那个被血污覆盖泪痣的青年,和他生来就在绝路上的灵魂。 第133章 正文完结章 “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我只想有个平行世界的人替我上班, 哈哈。” 早餐车散发着油烟气,两个背着公文包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陆凝雨踩过一滩积水,倒影里自己的脸被波浪扭曲。 陆临歧“死”后第三年, 陆凝雨接替了他的工作。 “怎么办?这个月已经失去了三个小世界的联系了。” “毕竟不是……” 推门声响起, 屋内的讨论戛然而止。复杂的目光落在陆凝雨身上, 又在触及她平静无波的脸时迅速移开——那个名字是禁忌。 “所长...” “有回应吗?” “准备一下, 我要去找他。” “您确定要启动追溯?”技术员再三确认, “这相当于把自己拆解成数据, 万一找不到锚点——” “我观测的世界, ”她打断对方, “自然认得路。” 眩晕袭来时,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葬礼。这三年, 她以维护为名, 在每个小世界埋下一个“种子”——那些被同事记录为“异常数据”的存在, 全是她亲手捏造的“陆临歧”。 他们虽然血脉相连, 陆凝雨却没有陆临歧的天赋,她只能在陆临歧可能“感兴趣”的世界寻找——穿过雪原,来到海底,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