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边很安静,静到连窗外的虫鸣声都听不见。 滴答,滴答。 他忽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 应该是水龙头没关紧。 曲音睁开眼睛,看了时间,正巧十二点。 闻简知不在他的床上。 洗手间虚虚开了一条缝,里面没有开灯。 曲音下了床,走到洗手间门外,离得近了,水声更明显了。 曲音没有直接推门,小声问道:“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曲音把手贴在门板上,推开,大概是门轴没有及时保养老化生锈,随着他开门的动作,薄薄的门板发出一声拖长的嘎吱声。 还不等他把门全部推开,一个巨大的黑影忽地出现在门后。 曲音吓了一跳,放在门把手的上唰地缩了回去。 定睛看去,不是闻简知又是谁。 曲音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喊你怎么不出声。” 卫生间很黑,曲音看不太清楚,闻简知的嘴边似乎牵起抹弧度,大概是笑了,他说:“没听到。你怎么醒了?” “我听到水声。”曲音说,“把龙头关上。” “好。” 闻简知转身进了卫生间,曲音在外面没有进去。 几秒钟之后,等闻简知再出来时,那阵轻微的水声已经消失了。 曲音道:“快睡吧。” 复又躺到床上,裹好毯子,半天没听到脚步声,睁眼一瞧,黑暗中闻简知的影子还杵在洗手间门外,傻站着不动。 曲音狐疑道:“你站那儿干什么呢?” 他一说话,闻简知才动了起来,往他这边走,曲音以为他还要挤到自己床上来,不等他走近,曲音就道:“都说了不行,睡你自己床上去。” 闻简知影子一顿,掉转脚步慢慢走到他的病床边,躺了下去。 这次倒挺乖的。 曲音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曲音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闻简知病床上竖着个黑影,一声尖叫马上就要喊出来,当看清那个影子是谁时,又堵在了喉咙里。 早早躺下去的闻简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就这么笔直端正地坐在床边,脸对着他的方向。 似乎一直在黑暗中看着他。 大晚上的他这样子,说不吓人是假的。 曲音心里毛毛的,强行按捺住那丝怪异感,他问:“睡不着吗?” 枯坐在那里的人点点头,道:“我有点冷。” 冷? 曲音支起半个身体去看窗户,关的很严实,没有风进来。空调也没有开,怎么就冷了? “我给你加床被子。” 病人事多,也没办法。 他认命地起身下床去翻橱柜,想找点能保暖的东西,刚打开柜门,忽地感觉到一阵凉意拂过自己小腿。 抬头一看,病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条小缝,冷风就是从外面刮进来的。 曲音走过去关门。 病房门上有一个四方形的玻璃窗,外面走廊上的光打进来,玻璃反光中清晰倒映着病房内的一切。 白色的薄纱帘,窗台上摆放的新鲜百合,他那张窄小的陪护床,以及坐在病床边上的闻简知,还有闻简知回头望向他的整张脸。 这家伙,总盯着他干什么。 视线从玻璃上移开,他低头去找门锁。 …… 搭在门锁上的手指陡然僵住,按不下去。 背上的汗毛好似都在顷刻间炸了起来。 做足心理准备,他转动眼珠缓慢地向上滑动,再一次去看玻璃。 闻简知依旧是那个姿势。 ——完整的背部,完整的后领,完整正对着他的整张脸。 曲音从头到脚仿佛血液顷刻凉透,冻在原地。 闻简知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上,如果他要回头,自己怎么可能会看到他完整的整张脸? 人的脖子能转到这样的弧度吗? 可能,可能是看错了。 牙关打颤,曲音霍然回头。 他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灯光瞬间倾洒房间每个角落,驱散似附骨之疽的粘稠黑暗。 闻简知问:“哥,你怎么了?” 灯光下,闻简知一切正常。 曲音盯了他好半天,骨子里的那阵寒意才渐渐褪去。 果然,是他眼花了。 “没什么……”曲音舔舔嘴唇,往回走。 他有些恍惚,没注意脚下,走到房间正中央突然踢到软软的东西,是闻简知的拖鞋。 什么时候跑到这儿来的? 他俯下身捡起,视线无意一扫,穿过空荡荡的病床底,看到闻简知踩在地上的那双脚。 闻简知光着脚,没有穿鞋。 曲音开始哆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