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片黄土坑下埋葬着数百人的生命。 这是个坟场。 泾难村五年过去无人问津,可这片黄土上却没有生长出任何植物,仿佛这片土地已经不存在供养生命的能力了。 曲音知道自己也许不该这么想,但还是微微松了口气,幸亏,幸亏进村的路被堵住了。 他想到那两个在渠芳桥上祭拜的老人和小姑娘。 如果让她们看到这个画面,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在此等绝望的情况下死去,他们该有多痛苦。他一个外人都觉得难受,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看不到这样的惨状,或者也是好事。 曲音在山坡上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人的痕迹。 闻简知三个月前也来过这里,他来了之后去了哪里? 曲音望向远处,发现一道拖长的土石痕迹。如果说泾难村是上天笔尖落下来的一块圆形墨点,这道痕迹就是有人在墨点上抹了一道,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那场泥石流,似乎将村子冲垮之后还不甘心,又裹挟着房屋碎骨淌流出去很远。 曲音小心翼翼从斜坡上滑下去,落地站稳后衣服已经脏的彻底不能看了,他毫不在意拍了拍衣服,绕着坑边走,尽量远离坟墓中心,顺着那道痕迹往前行。 他走了一会儿,一路看到地面上有不少房屋的碎石头和一些不成型的生活用品,而他很快,发现了一些脚印。 脚印很新,时间不长。 他对着比了比,比自己的大了一些。 是闻简知的。 发现了闻简知留下的踪迹,这是意外之喜。 曲音立即来了精神,沿着脚印往前跑,不久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横亘在山体间的巨大地缝。 地缝阻断了曲音前进的道路,是他用脚能走到的尽头,这里几乎就是一道断崖,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能见度不好,他说不定会一脚踩空摔下去。 这道地缝很长,蜿蜒着朝两边蔓延,一眼望不到头,似乎将整片山撕裂成了两半。曲音望着前方另一边的山壁,估摸一下,两壁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几米宽。 曲音跪在地缝边往下看,底下白雾茫茫,看不清东西,他捡了块石头往下扔,听不到响。 很深。 两边山崖之间没有任何连接的工具。 他过不去,闻简知自然也过不去。 难道他绕道从别的地方去对面了? 曲音在地上找着闻简知的脚印,他的脚印在这一片地方很多,似乎是徘徊了很久。 他没有往别处走,也没有他返回的脚印。 “……” 曲音惊恐万状地望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地缝。 那家伙,该不会往下面去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啊。不然怎么会连返回的脚印都没有。 他极有可能是下去之后,在底下出了事。 这么玩?鬼才有命陪他玩吧? 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把命都豁出去? 怎么办? 他要不要下去?可他没有工具啊。 而且当时闻简知都没上来,万一自己也…… 曲音踟蹰着,举棋不定。 他沿着地缝往前走,在崖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发现了一根崭新的登山绳,绳子不知道有多长,看不见的末端就软软地垂在崖下的白雾里。 一看就知道是闻简知干的。 这小子,居然还真的下去了! 曲音扯了扯登山绳,很牢固。他没有贸然下去,坐在地上将垂在下面的绳子往上拉。 拉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拉上来。绳子是好几根接在一起的,大概有一百多米长,上面没有断裂撕扯的痕迹,闻简知应该是靠着这根绳子安全到了下面。 闻简知那块头,体重只会比他重,他都没事,自己应该也没关系吧。 曲音又有了点信心。 来都来了,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豁出去! 以防万一,曲音又在边上扯了几根藤蔓结在一起绑身上做备用,休息片刻后攒足体力,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这才磕磕绊绊抓着那根登山绳往下爬。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放的很慢,也很小心,每一次脚踩在岩壁凸起的石头上,试探几次稳不稳之后才敢全部踩上去。他一边深呼吸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地鼓励自己,试图让自己别那么紧张。所以他的进度很慢。 一点点磨蹭着往下爬,竟也下了一段很长的距离。头顶上裂缝里的阳光越来越少,越来越细,成了一条遥远的白线。 往下看,还是没看到底。 他现在在山崖的中间,脚尖已经碰到了那片白茫茫的薄雾。 下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曲音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很快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崖壁上的登山绳悠悠地晃着,代表着绳子上的人安然无恙。 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