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祁致尧“意外”死亡的导火索。
二十七层程诉请人来打扫过了,昨天那一派狼藉已经不见,东西都被整齐的归位。
祁知礼靠着沙发坐下,发丝凌乱,眼睛因为刚才哭过,现在仍是红的,程诉给他倒了杯热水,企图用这点温度,驱一驱他心里的寒气。
事情还没讲完,程诉却不忍心问他后来,回忆的凌迟往往最为痛苦,但祁知礼还是语气哽咽的跟她讲述。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祁谨若要恨死祁致尧了,或许她认清了当时的要求有多可笑,多让人难办,可她还是恨,因为她爱钟文寒,爱到冲昏头脑了,加上两个孩子总是问她爸爸去哪里了。
祁谨若生出过报复祁致尧的心思,不知道是心软顾念情分,还是她长时间不接触家族里的事务,已经没有门路去做些什么了。
直到之后的一回,有人告诉她,不,用怂恿更合适,要她去做些手脚,恨意上头,她真就那么做了。
祁致尧的车拿去固定的修理店保养,祁谨若的车拿时候也恰好送进了同一家店。
祁谨若没想要祁致尧的命,她知道在钟文寒的事情上,如果没有祁致尧的周旋,恐怕比现在更严重,她知道,这已经是祁致尧尽力的结果了。
想到最后,祁谨若甚至都放弃这个想法了,她打电话叫司机去修理店,将损坏的零件换下来。
可是哪知已经来不及了。
祁致尧着急用车,华悦处在风口上,很多事情得他去亲自应对,那些人只认他的脸,他那辆车早就被司机开走送他去见人了。
恰逢雨天,路面湿滑,刹车失灵的情况下,车身被撞得稀碎,祁致尧当场死亡。
祁谨若得知车被开走起就心慌得很,祈祷着这一会儿千
万别出事,她再找机会去处理刹车,可哪知,偏偏那天天气不好,就出事了。
接到老宅电话时,祁谨若正在陪两个孩子,水杯被摔在地上,碎片划伤了她的手。
祁成蹊在医院差点晕过去,车祸发生得太突然,没谁能料到,连始作俑者祁谨若都震惊,怎么会这么快就……
祁老爷子痛失爱子,本来很坚决的要调查,这一查查到自己女儿身上,他就不敢继续了。
“爸爸,我没想害死阿尧的,我就想给他一点教训,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祁谨若跪在祁成蹊面前,声泪俱下。
“爸爸,你体谅我刚失去丈夫,我还有两个孩子呢,爸爸……”
祁成蹊刚病了一场,心脏不好,医生叫他少动气,可他怎么能忍得住。
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还要再失去一个女儿吗?
“离开京城吧,别待在这儿了。”
祁谨若知道,这已经是祁成蹊给她的最好的结果了,她如果待在京城,凌淑慎那边查起来查到她身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离开京城,祁成蹊就会为她料理好一切。
从此,祁家的桌子留着祁谨若的位置,但再也没见过她人,人人都说,她去临城十几年,是因为她丈夫钟文寒,没人把她跟祁致尧的死联系在一起。
在那样一个激烈争夺的时期,人人都以为,祁致尧是因为太得祁成蹊器重,被人嫉妒,所以招来横祸,人们只把怀疑对象放在祁明彰和祁明均身上。
“程诉,我也以为是这样的,我从没有怀疑过姑姑,她曾经……也对我很好的……”
讲述完整件事,祁知礼实在支撑不住的倒在程诉怀里,骤然得知这样的真相,他感觉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尖锐的碎片划上他身体的每一处,血肉模糊的重塑着他的认知。
他以为在狼争虎斗的祁家,他姑姑是个例外,他早该想到,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例外。
“祁知礼,阿礼。”
程诉从来没这么叫过他,这样亲密黏腻的称呼程诉从来没叫过,从前她还保留着一点距离感,觉得这称呼多少逾越了,今天,她忽然就这么叫他了一声。
能这样称呼他的人都不在身边,那程诉就来当这个人吧。
在见到祁知礼伤心欲绝的这一刻,程诉确认,她把他放进了心底,她跟着他的情绪,也感受到痛苦与绝望。
祁知礼连话都不说了,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甚至叫程诉回去,他想一个人待会儿,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接受这件事,来认清一些人。
程诉很清楚祁知礼心里的想法,她想留下来陪陪他,可祁知礼不准,态度是从没有过的坚决,程诉继续留着只会适得其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二十七层的门。
“是冷序南冷先生吗,我是程诉。”
一出门,程诉就给冷序南打了电话,约在了满庭芳见面。
“我想让冷先生帮我查两件事。”
满桌的佳肴,程诉一点胃口都没有,直接跟冷序南开门见山。
冷序南翻看程诉给他提供的资料,问她:
“为了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