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隔的这么远,也难看出来,他们个个瘦骨嶙峋,顶着皮包骨的大头。
人流交错,被分成了一团一团的。
身上穿着不那么合身的皮铠,
手上拿着刀,长枪,石斧一类的武器。
而站在人群对面的,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了。
往外面喷着菌丝的白色蘑菇,
那些菌丝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飘带一样随风展开。
足足有半人高的甲虫,浑身是脚,皮壳流露出硬质的甲光。
还有白牙长的惊人,身上肌肉虬结的野猪。
这些毁灭种,有些还能看出原生物种的雏形,有些,已经全然是个四不像,不在余溪风的认知体系了。
乌鸦从天坑上方飞过。
人群被毁灭种围猎,然后瓜分,吞食。
余溪风站在天坑之外,似乎是唯一的观众。
有人轻声开口:“余小姐,好久不见。”
余溪风回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说他熟悉,是因为那个人是郑伟阳。
郑伟阳笑容温和,那张脸一见便让人心生亲近。
像是花园里背着手,围着看象棋的邻居家叔叔。
余溪风便也朝他一笑:“好久不见,你居然没死。”
那个时候,郑伟阳中了枪,
在大地震中,余溪风都险些没能从地下避难所里出来。
郑伟阳居然出来了。
“是啊,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这年头,外面的日子难过。”
郑伟阳露出一个有点感慨,又有点嘲讽的神色。
“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救了我。”
第358章 我们合该共饮一杯
余溪风闻言,眼神微动。
“是王安民救了我。”
再听到这个名字,让人有些出神。
那是一个很坚毅,也很冷硬的人。
郑伟阳的语气不无可惜:“我给过他机会的,他本来应该去到北方基地,以他的履历,在北方基地依旧会有发挥的余地。”
他的语气微微愉悦:“他为了救我,死在了那里。”
余溪风转头,盯着郑伟阳:“他不是为了救你,他救了很多人,你只是刚好,出现在他救人的路上而已,你运气不错。”
郑伟阳认可这个夸奖:“是啊,我运气不错。”
“我命不该绝,所以才会被他救下,余小姐,你信命吗?”
余溪风在这一瞬间想起很多。
大地震,死去的蔡老头,疯狗症……还是她那三天的昏厥,章秋的心悸。
一点一滴。
她好像很早就已经触碰到了命运的触须。
余溪风无言。
“看,你是懂的,如果有酒的话,我们合该共饮一杯,明明你还这么的年轻,和你说话,却好像是在和那些老家伙聊天,可真有意思。”
像是真的旧友重逢,郑伟阳站在原地叙起旧来。
“能再看见故人,实在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说实话,我已经等了你很久。”
郑伟阳说:“你看下面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的幸存者。”
章秋并不认识郑伟阳,只觉得氛围古怪,沉默地站在一边当背景板。
余溪风说:“你做的?为了什么?”
甲虫有两米多高。
那些人手上拿着的斧头,劈不开甲虫的壳。
甲虫头上的长角洞穿血肉,串起了一串的人。
像是一溜用血浇灌的冰糖葫芦。
甲虫在原地兴奋的转起圈来。郑伟阳说:“我以为你会同情他们,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心真硬啊。”
章秋皱眉:“这下面的人惨归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章秋颇诚恳地给出建议:“我是赤脚大夫,要不我给你看看脑子。”
少在这登月碰瓷。
郑伟阳道:“我不太喜欢同理心过盛的理想主义者,你们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这说明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基础。”
他看向天坑下面的人:“他们是自愿的,自愿来到这里,成为伊甸园的志愿者。”
这回余溪风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会自愿选择一条死路?
余溪风问:“你画了一块什么饼?”
话一问出口,余溪风就明白了。
这个饼就在这里,
在这遍地的牛羊,满地走的鸡鸭上。
这片草地上的丰饶景象,不是给余溪风和章秋看的。
而是给天坑里,用命在搏一条出路的人看的。
郑伟阳说:“我许诺他们,只要成为伊甸园的志愿者,只要活着从天坑里走出来,他们就可以生活在这片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