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跟着我、偷窥我的事,我也知道了。”
“……”
“卫书果然是你杀的,你骗了我。”
裴不沉轻笑:“事到如今才发觉吗?”
经年累月的怀疑逐渐聚沙成塔,之前怎么也没有头绪的事情现在反而一点就通,她脱口而出:“一直在玉简里给我发骚扰传音的那个变态也是你。”
裴不沉露出一个有点受伤的表情:“变态……念念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宁汐一时讷讷。
他一朝她走过来,宁汐就往反方向退,两人你追我赶,她跟秦王绕柱一样和他绕了半圈,反而被逼进了角落,后背被鸟笼的黄金栅栏抵住,两人中
间就隔着那一张贵妃榻。
裴不沉黯然神伤了一会,突然噗通跪下,手里的奔月剑也掉在了地上。
宁汐吓得后退一步,就见他垂下脑袋,声音哽咽:“对不起,对念念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是师兄控制不住,因为你实在太可爱了,我一时没有忍住,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打我都可以,都是我的错……”
宁汐手足无措,刚想要去扶他,突然在地面上奔月剑的剑身反光上看见了他咧起的嘴角。
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顺着她的脊背爬上来。
她一个激灵,往后大跳一步:“你冷静一点。”
裴不沉抬起头,长长的额发遮住双眸,脸上表情哀伤,仿佛方才那个跪着狂笑的人不是自己:“念念……”
他重新抓起那柄剑。
她不住地瞟他手里的剑,心里盘算着有多大可能可以把奔月剑夺回来。
裴不沉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惆怅:“你想拿剑,杀了我?”
宁汐听到前半句话还在诚实点头,却没想到还有后半句在等着自己,立刻把头甩得拨浪鼓一般。
她想要帮大师兄驱逐身体内的鬼气,自始至终也没想过伤他。
“大师兄,你和我去忘忧乡吧。”她硬着头皮道,“那里有地母灵液的温泉,可以治你的鬼气,我有法子可以让你变回去。”
裴不沉的眼里浮着一层薄冰,似乎在悲伤,但那哀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为什么要变回去,你讨厌我现在这样吗?你害怕我吗?”
宁汐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变回原来的师兄。”
裴不沉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会,那双弯弯的眼睛里还在流血:“可是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事到如今你却要先抛弃我吗?”
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裴不沉却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直接把逐月剑丢给了她,还险些砸到她脚上。
这个时候,除了脸上横七竖八的鼻血血泪之外,他看起来倒是很正常了:“白玉京是我的家,裴不沉是白玉京的裴不沉。我答应过我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玉京败了,我亦不能独活。”
“所以,对不起喔师妹。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我死。”
宁汐茫然地看着对方。
良久,她双手握剑。
剑尖直直地对准了他的胸口。
她的声音发涩:“你今天说了够多对不起了。”
裴不沉还跪在地上,望着她微笑,然后膝行过来,两只手扶住剑身,伸出一截舌尖,将微微颤抖的剑刃含进嘴里,伸出一截艳红的舌尖,卷上剑刃,耐心而细致地舔舐。
一缕雅致的细黑发丝从额头上荡下来,半垂在他的眼前。
期间,他的视线一直贪婪地黏在她的脸上,仿佛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宁汐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还是下不了手。
本来以为那样就可以把他吓退,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裴不沉仿佛也料到了这一切,嘴角渐渐上扬,咧出一个巨大的、古怪的弧度。
宁汐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人,虽然刚才他看起来很正常,还能和她对话,可她依旧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个被鬼气控制的大师兄。
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她被堵在这里,想逃没法逃,想狠下心来又不忍心,面前的人不动,她也只好不动。
裴不沉粘稠的视线在她身上舔过一圈,移到她脚边画了一半的画上:“念念也看到这些画了,我画的像吗?”
宁汐讷讷点头。
裴不沉也心满意足地跟着点头:“我都是想着念念,才画出来的。”
他抓起掉在地上的毛笔,仔仔细细沾了朱砂,强行抓过宁汐的脚腕,宁汐又踢又踹,都没能敌过对方的大力。
裴不沉一手执笔,一手圈摁住她的脚腕,把细腻的肌肤当成画纸描绘,不多时,少女纤细的脚踝处就出现了一枝栩栩如生的红樱。
裴不沉垂下脑袋,神色虔诚而温柔,将双唇贴上那朵红樱。
无数细密的电流自脚踝处炸开,宁汐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