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川顾不得穿衣,手沿着床边的墙壁摸到根开关拉绳。
咔哒一声脆响,那骤然亮起得灯晃得苏丝弦更难受了。
她用被子裹着脑袋,哑着嗓子说道:“帮我倒杯水……我口渴。”
沈星川扯过搭在床边的大衣穿在身上:“你发烧了。”
喉咙跟块烧红的烙铁一样,兹拉拉冒着白烟。苏丝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但嘴上依旧倔强地否认:“我口渴。”
沈星川握着手杖,默默站起身来:“还有点咳嗽。”
苏丝弦:“……渴的。”
第59章 一场风寒
显然,她们没有太多时间来收拾屋子。杂物道具、各类箱子都堆在一个角落里。
沈星川寻摸到了用完后便被丢弃在一旁的医药箱,找出一盒风寒感冒胶囊来。
热得快在热水瓶里兢兢业业地工作,好在保温杯里剩了些温吞水来救急。
苏丝弦觉得自己像是一团被丢在蒸锅里的棉花,浑身跟注了水、灌了铅一样无力,任由沈星川给自己喂了药。
“加床被子吧。雪停了,待会儿温度会更低。”
胶囊粘在食管壁上,苏丝弦正仰着脖子往嘴里倒水,余光一瞥便见沈星川正拄手杖向那床被自己定义为麻烦的被子走去。
“等等!”她用沙哑着的嗓子,发出尖锐的爆鸣。
沈星川一脸古怪的转过身来看她,苏丝弦指了指在桌上一角缩着的热水袋。
“你帮我装个热水袋吧。”
那是老款式,只需将冒着白烟的热水灌进绿色橡皮袋子里头,再用塑料螺旋塞使劲拧牢,便可放进被窝里面暖脚。
生在暖气下,长在空调里的苏丝弦在镇上每周一次的集市里,对这复古又时髦的玩意儿一眼万年。倔强地抛弃了质量一般般的插电款式,投入了它的怀抱。
每晚等着水烧开、再将热水灌进去的十分钟,都像是她刻意给自己保留的放空机会。
沈星川拿纸巾将橡胶面的水渍擦拭干净。苏丝弦向她伸出了手,那冻到发僵的脚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感受热源带来的酥麻了。
“等一下。”沈星川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件毛衣来,便要往热水袋上包裹,用以保温。
苏丝弦来了劲,手肘撑着床榻眼睛陡然瞪大:“那是我去年给你买的巴黎秋冬定制款,等了大半个月才排到了!你要对它做什么?”
沈星川颇为佩服这人在高烧的情况下,还能凭借肉眼将这些衣服的产地和价格如数家珍的火眼金睛。
苏丝弦则用云淡风轻的表情予以回应。看秀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记清楚那些高定的年份和价格,免得在争奇斗艳的时候落入下风啊!
沈星川十分不解,但表示尊重。在苏丝弦监督的眼神中,她小心翼翼地将毛衣叠好,放回行李箱里头,转而换了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围巾。
苏丝弦顶着发胀的脑袋,警告道:“那是亲子围巾,小心沈初蔚大半夜给你托梦。”
在沈星川疑惑的眼神中,苏丝弦讲述了这个故事。
她们在沈初蔚八岁时,于荷兰水草丰茂之地购得一片牧场。小羊咩咩,便是在那个夏天的暑假出生的。
化身牧羊犬的沈初蔚疯玩了半个月,临别时依依不舍抱着连毛都还没长全的小羊脑袋,泪洒当场。
直到苏丝弦和沈星川双双竖起手掌朝天发誓,绝对不会让咩咩变成羊肉串、烤羊排、羊杂碎等美食后,她才肯将快被勒到缺氧的小羊放下。
许是去年太冷,三岁的咩咩生了病,最终没能吃上开春时最嫩的牧草。
农场经理将它离去前的相片和视频邮寄到家里时,正赶上小祖宗得知自己是被将领养的那段日子。于是,接二连三的生死离别消息,让她哭得差点断了气。
苏丝弦推掉了两个广告的拍摄,为她请了两天的假,想尽一切办法去哄。
游乐园加各色零食的连环套组自是不必说的。各种小羊玩具流水一般进了房间,甚至还托人拿了照片去工厂看看,能不能定制个等比例还原的毛绒公仔。但这一切,依旧没让这只小小牧羊犬竖起耷拉了几天的尾巴。
虽然很伤心,但孩子还是能从苏丝弦每晚偷偷透过门缝观察自己的眼神中,读出大人的小心翼翼。所以,没过几天她便窝在苏丝弦怀里故作洒脱的没心没肺,让人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比起撒泼打滚、情绪外放的崽子,苏丝弦更为她突然间的懂事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