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凶恶的叫骂声和狗叫声越追越近,恍若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的怪兽。
万银一次又一次地摔倒,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强势拽起来,浑浑噩噩地被比他还小的那道身影拖着往山下逃。
从小生长在城市里的万银从来不知道,原来植物的刺那样的多,原来脆弱的叶片也能划开人的皮肉,像刀一样。
身上的山口越来越多,双脚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煳。
他太累了,累到哪怕知道一停下就会死,他也想让前面那人丢下他,自己快逃算了。
可是山间冰冷的空气无情地往他喉咙里灌,他一张嘴,喉咙到胸腔就是一阵剧烈又干涩的疼痛,让人根本无法发声。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人快点放弃,放弃他这个累赘,独自去逃生。
但那个孩子,却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执拗大胆。
他拖着自己闷头朝前跑,手从来就没有松开过一丝一毫。
当恶犬向他们扑来,他也只是把自己往前面一甩,然后甩手就捡了根尖利的树枝,眼明手快,狠狠地插进了那恶犬流着涎水的口腔中,然后就继续拉着他连滚带爬地逃跑。
他们腿短步子小,很多次,都差一点被抓住,但那个孩子却似乎对这片山区格外熟悉,也足够冷静。
他左闪右绕的,就把追击他们的好几个人都坑到了陷阱里去。
那张照片,就是他们逃到孤儿院后,他的父母,警察,还有跟着警察报导富豪万家幼子被劫案的媒体闻讯赶到时,第一时间拍下的。
那时所有人都在庆幸,都在说他的运气好。
因为他被绑架的时候,楚霖其实已经被领养了有几个月了。
那天楚霖之所以会回孤儿院,据说是因为他想念孤儿院的小伙伴了,所以才请楚母带着他回去看望。
后来楚霖跟他解释,其实那天他回孤儿院,不是因为什么想念,而是因为他在山上,藏了一点不想被孤儿院阿姨们发现的东西。
也是因为他去山上找那些东西,才会无意间发现他的血迹,还有他故意弄掉的一只手表。
因为不确定这手表和血迹究竟意味着意外还是危险,楚霖也不好直接报警,于是,他便抱着先看一看情况,遇到危险就立刻报警的想法,循着痕迹一路找去。
但没想到,他刚找到那处废弃小屋,就听到那群劫匪正商量着,要如何折磨他们绑来的那个孩子,如何让他痛苦死去,然后把视频发给他的父母,让他的父母悔恨终生!
这伙人的目的不是求财,而是害命。
楚霖心一紧,按下光脑上的报警按钮后,就悄悄地摸到了废弃小屋后面的窗户下,然后一点一点地爬进去,又捏着冷汗,小心地把箱子撬开。
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
万银是这么觉得的,听完他的讲述后,唐木也第一次对虚无缥缈的命运,生出了无限的敬畏和感激。
关于楚霖二人真正的来历,他们不曾跟其他人说,但对于他们几个至交好友,却并未隐瞒分毫。
万银心大到还没有发现,但唐木,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楚霖的存在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忍不住地想,在他本来的命运中,不管一周目还是二周目,楚霖都没有出现过,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木头,你怎么了?”万银不明所以地,问突然将他抱紧的人。
唐木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嘴,又清了清嗓子,才勉强扯出个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啧,这么黏人,也就我会惯着你了。”万银拍了拍他的手,不无得意地道。
唐木扫去心中的阴霾,才松开他,含笑道:“是我的错,我会尽量不这么黏人的。”
“咳,也不是非得改……我又没有嫌弃你。”万银眼神乱飘,看到唐木眼睛里的笑意后,他才回过味来,“啊!你故意作弄我!你找打!”
唐木任他在背上打了好几拳,才虚虚抱着人,温声哄道:“我没作弄你啊,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想黏着你,但又怕你会嫌我烦。”
“哼,花言巧语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万银嘴里说着不信,但双颊却飞起了红晕。
“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又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唐木专注地看着他。
“哈哈,我确实是很优秀的!”万银神采飞扬地承认了自己的优秀,然后昂着小下巴,眼神睥睨,“说,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