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礁石滩,他多看了一眼上次偶遇苏乙的地方,也不知那日之后小哥儿有没有把钱罐子换一处藏。
脱掉衣服,把木桶搁下,腰间只系网兜,他改了方式,游出好一段距离方肩胛耸起,屈身入海。
海水拂面而过,钟洺睁着眼睛四处环视。
有些人学不会在水里睁眼,若是有这个毛病,水性再好也没法潜海。
钟洺则是打小学游水的时候便无师自通,就是有时候在水里呆久了,上来后眼睛发涩。
他发觉下潜的地方已不是过去常来的,不觉慌张,反而满意得很。
铁耙在手里转了个圈,先俯身继续向下,直到双脚踩上海底沙地,然后改做匍匐的姿势,双手扒着沙地往前飘着走。
与此同时,岸边。
风浪天里海鸟也不在海上乱飞,多在海边礁石上聚集,三五成群。
一只大个的海鸟对石头上的木桶很是感兴趣,它一个俯冲降下,用爪子去勾露出一小块的衣裳。
海鸟爪子尖利,一下便将衣裳牢牢勾住,它反倒因此惊惶,扑扇着翅膀向后退去,发出刺耳的叫声。
“去!去!”
苏乙来这边撬蛎黄,一眼注意到那衣裳很是眼熟,想及钟洺常来此处,保准正是他放在岸上的,便不多犹豫,三两步冲上去想把海鸟赶走。
鸟继续飞高,衣服却还在鸟爪上挂着,显然不是它不想走,而是走不成。
木桶倾倒,整件衣服都飞到了半空。
苏乙一下子慌了,原地蹦高上手去拽,嘴里怨怪道:“你这贼鸟,玩什么不好,过来勾人衣裳,赶紧松了开!”
他生得个子小,跳了几下可算摸到了衣服边,亏得钟洺健壮,衣服好大一件,拖得海鸟一时飞不远。
然而他慌乱间忘了海鸟可不是人,哪里知晓要“松手”,但听“呲”地一声,衣服兜头落在他怀里。
头顶爪子重获自由的海鸟振翅远飞,徒留苏乙在原地,对着手里破洞的衣服傻了眼。
钟洺在海底不知岸上事,正兴致冲冲地从一个贝壳里往外拽八爪鱼。
八爪鱼喜用贝壳当窝,更以贝肉为食,所以实际上它们是把人家吃干抹净,还占了人家的房子,从这点看,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这点,八爪鱼还擅隐藏,在贝壳里时,它们会带着贝壳一起钻沙,没有壳子时更是厉害,能扒在哪里,就变成哪里的颜色,遇上眼神不好的,只怕在海底转上一天都发现不了一只。
钟洺把和贝壳依依不舍的八爪提溜出来,看着脑袋不大,腿却很长。
捉这东西时只要注意别伤了它,轻易不会喷墨,将其放入细网的网兜中,继续往前找下一个。
这片海底的八爪鱼着实不少,在沙地里找的时候,还能顺便扒拉出几个海螺和江珧。
其中一种海螺花纹螺旋,尾巴的地方像个弯钩,如同鸟嘴,俗称雀嘴螺,这种螺适合爆炒,尾巴上的黄尤其香。
光想着钟洺就已经犯了馋,这种下海一趟只能捡几个,凑不多的东西基本不会卖,大多是拿回家煮了自家吃。
把大小几个雀嘴螺,以及一头尖尖的江瑶贝扔进另一个网兜,眼前一道黑影窜过,钟洺伸手去抓,教那鱼跑脱。
他早在刚刚一瞬看清是条虾虎鱼,这种鱼要么在珊瑚丛中,要么在海草堆里,有时赶海也能逮得住,它们会像螺一样吸在石头上,鱼身细长,不多大,但刺软肉嫩,适合过油煎。
钟洺想到自己带了铁箭头,正好想试试,便从背后掏出来,握在手里伺机而动。
海草随水摆动,里面藏着不少活物,钟洺故意用手搅乱海草,把里面好些个小鱼小虾和小螃蟹吓得夺路而逃,他趁此机会用铁箭头接连钉住两条虾虎鱼,在上面和糖球似的穿成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