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两里除却一个五两的银锭,十两左右掌柜们结账时给的碎银, 余下的尽是铜钱,一串串盘在钱罐中。
“等我出海回来,加上黄府后结的四十五两,咱们就有百两了。”
一百两已能买艘像样的新船,但钟洺暂且不打算在这上面花钱,比起买一艘和现在的船没有太大差异的普通渔船,他宁愿先盖水栏屋,让家里人不必冬日里在船上受冻,以后要买船,就买更好更大,能出远海的船。
甚至再往远了想,他既想带着一家人上岸,目的定然是在岸上安居,置地、盖屋,哪个不要花钱,还都不是小钱。
如今孩子还是没影的事,但缘分到了总会有的,等有了孩子,无论是小子还是哥儿,从小养到大,更不是只在桌上添双筷子的事。
从前觉得一百两是大钱,现在想想,实则远远不够。
然而他觉不够,苏乙却是好半天才回过神,过去他多得个三文五文的都要东躲西藏,生怕被刘兰草知晓。
和四海食肆签文书,得知自己日后一个月能挣二百文时,高兴地走起路来步子都发飘。
现在嫁过来没多久,家里的积蓄已有几十两,即使他不会厚着脸皮认为这都是自己的,心头依旧很踏实。
他跟着钟洺,本也从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要有饭吃有衣穿足矣,钟洺给他的,已比他期望的要多出许多。
有了这些银子,往后再继续一点点地积攒下去,他和钟洺的孩子,定不会再吃他们吃过的苦了。
铜钱太多,次日拿了当中的三十两去乡里钱庄兑成了五两一个的银锭,如此更好存放。
成亲时打的那口衣箱是有暗格的,此后银锭就藏在木箱的暗格里,零散铜子继续放在钱罐中,搁在船板下。
要不怎说水上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一艘船,出海遇险,船沉人亡,可不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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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筋绑上鱼枪,安上早就定做好的铁箭头,轻轻一拨机括,绷紧的鱼筋就会携着铁签探出,速度快,力道猛。
初次带鱼枪下水前,钟洺在沙滩上摆了几条鱼试威力,五斤多的鲈鱼也能一次穿透,接下来需要的只剩准头。
赶上黄府的人昨日来南街摊子上传话,说寻人看了海上风向,八月廿五那日出海最合宜,出远海便是如此,需天时地利,不是能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事。
既中间尚隔着几天,时间充足得很,钟洺见状,加紧下水练起来。
有上辈子在军营中的基本功打底子,找回手感不算太难,只是他用鱼枪用顺了手,海底的鱼儿们因此遭了殃。
有了这东西,捕鱼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鱼游得太快,过去用网或是用鱼叉,总要游到足够近的距离方能出手,常常在此之前就已经把鱼惊走,几乎不可能追得上。
有了鱼枪就不同,隔着三尺远即能出手,只要瞄得够准,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铁签贯穿。
用这个办法捉的鱼,虽说上岸定是死的,品相也要受损,可不过是一斤少赚几文钱的事,这少赚的部分,足可用多打几条肥鱼来弥补。
如金线、四线、海猪、海鸡、黑毛、红友、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