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洺犯不上为难他,当着面不提糟心事,三兄弟凑在一处瞧着还和以前一样和乐。
刘顺风和刘顺水兄弟俩同样来帮忙,自从上次那事说开,两人如愿赁到北街最后一个铺子,生意差不到哪去,刘顺水仍觉对钟洺有愧,听说他家修屋子,第一个赶过来卖力气。
外人瞧着,亦看不出个中纠葛。
房顶补好后,铲去里外里墙面上扎眼的青苔,露出的石缝用灰泥糊上,换过屋里铺地的细沙和朽坏的木门,屋子焕然一新。
多多跟进来看新房,忙着到处嗅闻,在沙地上刨来刨去,钟洺喊钟涵把它抱走,省的一会儿把屋里的沙地当茅房,埋进几个猫粪蛋。
“等石磨放进来,能占去不少地方,不过咱们也不常住。”
钟洺满意地拍了两下石头墙,“事不宜迟,明日我就跟着詹九往村里走一趟。”
——
石磨带回白水澳的那日,村里好多人围在两旁看,不少船上生的孩子都和之前的苏乙一样,压根没见过石磨,不知道是什么,只看着大石头叠在板车上,觉得稀奇得很,一路跟着跑前跑后,大呼小叫。
钟涵赫然成了其中懂得最多的小孩,跟玩伴讲这是能把豆子磨成豆浆的石磨。
“把豆子倒进中间的洞里,转啊转啊,豆浆就流出来了。”
他骄傲道:“大哥带我在乡里看过呢。”
上山的路陡,石板和石槽等沉重,想运上山,用的法子和飓风前拖船上岸差不多,两个汉子在前面用绳子拽,另有两个人在后面推,还有不少汉子一路跟着指指点点出主意。
送到地方,好几人七手八脚地将石磨抬起,按照钟洺说的组在一起。
钟石头年纪小玩性大,率先上手推了推,发现还真能推动。
“虎子哥,你也来试试!”
钟虎加入后,几个族里的小子赫然玩上了瘾,看得钟洺直摇头,真想把他们留下,挨个帮自家拉磨,省的浪费这一把子力气。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叮嘱,“用劲的时候多加小心,免得伤了腰。”
说罢他请帮了忙的人去外面歇息,苏乙和钟春霞一起用水罐提了茶汤上来,当下倒出分给大家伙解渴。
钟老三端着水碗,单手掐腰看着面前的石屋,起先钟洺和他说要另置石屋分出去住,他还不太乐意,总觉得是自己这个三叔没当好,眼看老四和钟洺叔侄离心,再这么下去,这个家得散。
还是钟春霞劝他,想那么多作甚。
“老四是咱俩的兄弟,只要咱们和老五还认他,家就散不了,阿洺是小辈,和叔叔婶伯关系远些有什么稀奇?咱们也有叔伯婶子在,常走动的有几家?更别提同吃同住。”
而今看到眼前像样的石屋,架起来的石磨,钟老三顿觉是该如此,小辈长大,立业成家,独立门户,哪里是坏事,分明是好事才对。
他把碗里的水一口喝净,露出个欣慰的笑模样来。
有了石磨,做起酱来极省力气,不大的石磨人力也推得动,几圈下来的所得,就赶上过去手捣好半天的量。
试了几回,发现由于虾蟹等之间会串味,清洗一次怪麻烦,钟洺和苏乙商量着,往后一日或两日内先做一种酱,少洗一次算一次。
紧锣密鼓地忙了几天,人也该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