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想上门麻烦阿婶,哪有让长辈招待小辈的道理,谁让你是个不会治菜的,若是你下厨张罗,我和你嫂嫂早就去了。”
“我娘说了,若不是恩公那日出手,她都没儿子了,一顿饭算不上要紧,再者说我虽不会治菜,却晓得乡里哪家的酒最好,恩公只说哪日去,若是方便,将涵哥儿也带着。”
詹九见这回有戏,非让钟洺定了日子不可,钟洺只好道:“这几日都不成,待家里修水栏的事定下,我们再登门打扰。”
詹九多问了几句关于水栏的事,只觉新鲜,苏乙主动道:“到时修好,定要请詹兄弟去坐的。”
来人走后,摊子上留下藕和水芹,钟洺一样拿一些过了接给他三叔送去,今日钟四叔也在,见了钟洺打了个招呼,神情有些尴尬。
钟洺分他两大只藕,一把水芹,“四叔也拿回去尝个鲜。”
钟四叔摆手道:“不必给我了,我回去也不会做,拿了也是糟蹋东西。”
他一个汉子带着儿子,哪里会有心思开火,最近都是去三哥家里蹭饭吃。
当着钟洺的面,钟三叔不好说他,总不能让侄子看叔叔的笑话,便把东西收下,说回去时他再和老四分。
“这些水芹真嫩,你听这声音,一掐都带响的。”
钟洺回来后,见苏乙已经开始勤快地择水芹,脸上笑盈盈。
“这会儿生意少,闲着也是闲着,收拾好了回家也省力气。”
水芹比旱芹更细,独属于芹菜的香味更浓,苏乙喜欢吃芹菜,对这种味道有些着迷的喜欢。
“你想怎么吃?我刚才想了想,可以买几块香干回去炒,也能腌泡菜。”
钟洺自然而然地帮他一起收拾水芹,叶子掐掉,可以单独做个汤,要是跟着芹菜茎一起炒,炒不好就容易发苦。
“都好,你想怎么吃咱们就怎么做。”
他语气温和,手上动作快,和苏乙一般利索。
哥儿闻言笑了笑道:“那就炒香干,再分出些来剁馅,下次给你包馄饨。再多的不收拾了,只收拾出今晚炒着吃的和腌泡菜的就好。”
又道:“去詹兄弟家里时咱们买点什么好,不说他帮过的忙,就是次次送来的吃食加起来也不少银钱了,反过来给他鱼给他蟹,或是给酱,总是不要,跑得比谁都快。”
就是乡里人,想吃鲜藕嫩芹也要花钱从村户人手里买,谁家有池塘种这些东西,他们水上人更是如此,入秋以来,先是柿子荸荠,又是莲藕水芹,实在教人过意不去。
“想着该买些他娘能吃用得上的东西,我也拿不准,不如回去问问二姑。”
他俩到底是年轻了些,给同辈送东西心里还有数,给不相熟的长辈送,只怕掉了礼数。
这样你来我往听着累人,实则无非是常见的人情世故,亲朋之间总要走动,不然长久下来,关系总要冷淡,立足于世,多识得一个人,便是多一条路,只要双方皆是赤诚相待,不是那等虚情假意的应酬,便不算是负担。
晚上回去问起,钟春霞确是比他俩想得深些。
“知你俩手上宽绰,然则太重的礼显得生分,不若到时提上新鲜的好鱼好虾,去乡里挑甜糯好看的点心装上一匣,漂亮的应季果子捡两样足矣。”
水上人互相走动不送鱼虾,因为谁家还缺这点东西,反倒更爱送些荤肉鸡蛋与盐糖,而和住在乡里的陆上人走动,这规矩就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