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医院里回来之后,当初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人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谢稚鱼微微垂下眼睫,低下头开口:“许姐,有什么事?”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稍纵即逝。
“……你可是和公司签了合同的。”许丽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听说你昨天和南初搭上话了?”
谢稚鱼并不知道昨天那种尴尬的会面算不算搭话,所以只是坐在沙发上维持着自己自闭的状态。
许丽将手中的袋子扔在了沙发上,一脸理所当然的施舍,“你做的很好,今晚有一个慈善晚宴,有很多制片人和导演参与,到时候我引荐几个人给你。”
能搭上话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不影响她利用这个机会蹭。
她咂巴了一下嘴,语重心长地暗示:“记得嘴甜一点,在娱乐圈只有漂亮是不够的,还要知道借势。”
“你看这次机会本来是要给lisa的,可是你入了有权有势……”
谢稚鱼将这些话全都当作了背景音乐,只是用手指卷起自己肩膀上的枯黄亮色垂眸说道:“许姐,我想把头发染回黑色。”
许丽皱起眉头正想责骂,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也对。”
哗啦——
枝叶相触簌簌作响。
谢稚鱼单手按住自己的遮阳帽,任由乌黑的发丝随着风摆动,她另一只手提着打包盒,和蹲在栏杆上的橘猫对视。
还好点的餐食比较寡淡,她挑挑拣拣,将一块鸡胸肉放在了小猫面前,然后轻轻地捏了捏它冰凉的耳朵。
触感很柔软,她藏在口罩下的脸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一道身影伴随着浅淡的茉莉香气靠近,有人在摇曳的斑驳树影中轻声询问:“你喜欢猫吗?”
“一开始不是很喜欢,只是我喜欢的……”谢稚鱼脸上的笑容一滞,抬头对上了熟悉的令她心脏依旧胀痛的眼眸。
“南初小姐,你怎么在这?”原谅她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句无聊的话。
南初并不在意,只是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眼前的动物身上,眼中神色甚至带着一种破碎的悲戚:“我也养过一只猫,只是在前段时间离开了。”
啊,原来汤圆也死掉了。
当初小小的一只卧在她的掌心,就连叫声也细弱无力的小猫。
南初那时候需要整晚地出门应酬,还要扛住她家里给她的压力,所以在收养它之后一直都是毕业后暂时还没找到工作的她尽心竭力照顾,好不容易才健康长大。
谢稚鱼眨眨眼,赶紧低头摆弄着一旁的餐盒,看着从桥底栏杆下面流淌而过的河流:“南初小姐,猫的寿命平均只有十几年,对它而言已经算是度过了美好的一生,所以——”
南初突然抬手钳住了她的左手腕迫使两人正面相对,原本眉眼间还算是柔和的神色消散,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养的猫……”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中莫名带上了一股难言的讥讽:“陪我度过了一生的时间?”
两人之间凑得很近,近的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明明是缱绻相贴的姿势,却又偏偏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色。
在被她用这种嫌恶的眼神锁着后,谢稚鱼突然有些想笑,却又觉得悲凉。
她将眼神下移,视线恰巧落在了女人薄红微抿的唇瓣上,就在前几天她还撒娇卖痴,终于在床下得到了勾勾缠缠肆意触碰的机会。
即使南初从不乐意在外人面前展露她们之间的关系,后来也确实背叛了她。
不,或者对她来说,这根本不叫做背叛。
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告白示爱,只是在某个夏季暴雨倾盆而闷热的夜晚,在有着紫藤花枝垂落的窗前完成了第一次属于两人之间生涩而又急切的唇齿相依,缠绵交缠。
热气蒸腾在舷窗之上,削葱的指尖在窗户上留下几道朝下划落的水痕,弓起的脊背,混乱不堪倏忽而过的光影,还有刻意忍耐着的细碎喘。息。
就这样,一切都顺其自然。
谢稚鱼在夜晚的得寸进尺间也怀疑过,但是汹涌澎湃的爱意让她默认南初对她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直到她收到了南初出轨的消息,死在了半路上。
手腕被抓住的痛感愈发强烈,她仿佛听见了骨骼嘎吱作响。
“南小姐,”她抬眸重新看向女人乌黑的双瞳,“很痛。”
“我的手被你抓得很痛。”
她当然知道南初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因为她最厌恶有人带着目的刻意接近,甚至还自作聪明地说出她最想要掩盖的过去。
谢稚鱼按捺住手腕上的疼痛扯出一个笑:“在您的粉丝群里,有人发过一张您抱着猫躺在摇椅上休息的照片,上面有拍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