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告诉自己,必须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清醒,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也不能流露出脆弱的样子。
女人终于看向她,试图从中汲取到任何能够让自己鼓起勇气的养料。
但她失望了。
谢稚鱼的眼眸中只倒映着窗外那毫无意义的风雨,没有她的存在。
“很想我。”谢稚鱼并不觉得这是思念一个人应该有的态度,但她暂时没有反驳的心情,“那就算是想我吧。”
“然后呢?你在想我的那些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南初怔忪地望着她,嘴唇毫无血色。
“工作、订婚、拍戏……”谢稚鱼一件件数着,平静总结道:“你很忙,听起来并没有多长的时间能用来想我。”
“这么多年过去,你怕是连我当初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南初想要反驳,但对上鱼鱼的双眼后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认真看过眼前之人的模样。女孩的眼尾微微下垂,唇肉丰润,吸吮时会有着丝丝甜意,面颊饱满,还带着健康的红晕。
而当初的谢稚鱼是什么样子?
那些雾气将整个世界包裹,她越想看清楚,就越是迷茫无措。
南初咬住下唇,疼痛愈盛,她就愈发清醒。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她接受不了自己从此以后成为连擦肩而过都不能拥有的陌生人。
也接受不了某天在电视上看见谢稚鱼结婚的消息。
谢稚鱼看着犹如一尊玉雕般垂眸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微微颔首:“想不起来?”
她完全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她不是早就清楚。
南初不就是这样,制成她底色的东西不是那些感情,而是克制,漠然,还有审时度势。
她一直觉得,就算第二天就世界末日,南初也会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她好心安慰,“反正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谢稚鱼再次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我要走了。”
她不能一直和南初杠在这里,没那么多闲工夫。
又等了几秒,没等到女人回应,她直接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
等房间内重新变得安静,南初这才小声开口:“……不都是你吗?”
不在乎任何东西,只在乎是你这个人?为什么不行?
她按下呼叫铃,朝着匆匆走进来的人说道:“去把——”那些录像带和照片。
她的表情突然凝滞。
那些照片也好,录像也罢,上面都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只出现在相机照不到的地方,她看到的那些,包含着爱意让她为之心折而坚持到此时此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到的只有自己。
原来什么都没有留下。
“南小姐……南小姐、您怎么——”助理猛得闭嘴,低头看向地板。
南初眨眨眼,才发现有更多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一点一点滴落在手臂上。
她看着窗户玻璃上属于自己的模糊影子。
原来她真正伤心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眼中不会有层层叠叠递进的情绪,艰涩的喉咙也不会让她吐出那些求饶的话。
她偏过头,看着面前慌张不知所措的助理居然笑了一下:“我也会因为生病而感到难过,很惊讶吗?”
助理小心抬头,看了南小姐好几眼:“当然,生病确实很不好受。”
但她想起刚才那位同她擦肩而过人,总觉得让南小姐哭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痛楚。
果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这么有权有势又长得好看的人也会为感情烦恼。
“你出去吧。”南初脸上的笑缓缓收起,“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门再次合拢,她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那些过去犯下的错误无法逆转,她想要找回来,但时间过去太久太久。
她们离的也越来越远。
南初站起身,推开了窗户,冰冷的雨打在她的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许多个瞬间,她都想要做些能够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事,可她总会想起那天她躲在门外,完全无法鼓起勇气去告别的人。
南初抬起头。
有个地方一定会有鱼鱼的照片,她要去拿回来。
天色渐暗,铅灰色的层云缓缓汇聚在一起,不时有光亮在其中闪烁。
谢稚鱼打着伞,听着雨落在伞面上,思绪有一瞬间的飘忽。
天气预报上说明后两天或许就会有台风过境,可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很平静的样子,明明以前海城提前几天就会停工停学,大家都会提前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躲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