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胀红着脸迅速放下窗帘,慌张的拿过茶水‘咕咚咕咚’饮尽,又拿袖子擦了擦嘴边的点心碎屑,端坐着练习了一下微笑。
伺候他的侍童看他如看个癫公,鼓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魏晓枫做个了深呼吸,保持着微笑,动作轻慢优雅的重新撩起窗帘,“给王爷请安,刚才对不住,喷了您和马儿一身那什么……您不会怪我吧?”
封越故作冷傲,朝他递出手:“还不拿帕子给本王擦擦!”
“哦哦,对!”魏晓枫从袖兜里递出一方云锦帕。
封越接了过来,只用帕子将自个儿身侧的碎屑擦掉,魏晓枫见他擦完,伸手要接过帕子,谁知他一个行云流水将帕子揣进了自个儿腰间。
魏晓枫傻了眼,这条帕子他还蛮喜欢的,堂堂王爷怎能这样昧一个哥儿的东西?!
“王爷……帕子脏了,我拿回去洗洗?您给我吧!”
封越似是没听到,策马快步向前,快到宫门时突然跳下了马,与前面文渊阁的几位学士说笑着步行进宫去了。
“啊,不是!我的帕子……”魏晓枫心疼得要滴出血来,那块帕子平日里他收得好好的,还是最上等的云锦料子,要不是想着进宫上学堂,他都舍不得用。
这叫甚么?出门破财,注定他今儿有此一劫!
“啊啊啊我的帕子,我的心好痛啊!”魏晓枫捶着心口,在马车里发了一阵疯。
那侍童摒着气,惊慌害怕的默默坐远了些。
封越将马儿交给宫人牵到了马厩,此时文渊阁几个元老都在朝堂前,只有几个小吏正在整理编书材料。
见他到来,小吏们纷纷行了礼,封越点头示意迈步上了二楼。
坐于公案前,一遍又一遍回想着之前与晓枫相遇的一幕,无心公务。
那副懵懂受惊的模样,真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封越的嘴角不由漾开一抹温存的笑意,从腰间取出那方云锦帕子,左右无人,小心递到鼻尖轻嗅了嗅,是很清淡的桂花香。
“晓枫……”
他进宫入了学堂,以后与他相见的机会就多了,即使晓枫现在还没那么喜欢自己,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让晓枫重新喜欢他的。
魏晓枫与几个哥儿跟着学正去领了文房四宝,心气还是不顺,只希望广陵王能良心发现,可以把帕子还给他。
真不是他小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囊中羞涩,哪里再来银钱买一方这样的云锦帕子?再说这也不是有钱能买来的,这好料子都是有市无价。
今日下朝比较晚,已经快到午时,几位小老头儿一脸愁容地回了内阁。
封越听了一耳,是为了两湖修堤筑坝一事,长江流域一带到了来年五六月份,就会发大水,年年治,年年淹,大水过后紧随而来的是瘟疫,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财力,每到这个时候,皇帝就忧心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今日又留了工部几个大臣在宫内用膳,商讨对策。
也不知慕云华找人找得如何了,若是顺利,应在年前能赶回来。
*
中途插进来的新学生,格外引人关注,魏晓枫更是成为了学堂内的焦点。
他的名字在京中哥儿中一直都算是小有名气。
有茫目崇拜的,也有轻蔑嗤之以鼻的,前者觉得他活得自在随性,后者觉得他是哥儿中的耻辱。
哥儿学堂学的东西比较简单,只学《论语》《诗经》及六艺,这六艺包涵礼、乐、射、御、书、数。
让魏晓枫庆幸的是不用参加小考,来之前他们已经考过了一轮。
毫无疑问琴艺和文化课是苏清栀得甲,骑射另有其人。
魏晓枫上了半节课就开始昏昏欲睡,先生在台上摇头晃脑的念着书,真真比那催眠曲都有效。
他强撑了好一阵,眼皮子实在睁不开,就这么睡了过去。
那老先生叫了他许久,睡得跟猪一样沉,怎么也叫不醒。
老先生也是无奈,“哪个同学能把他给叫起来?”
魏家六哥儿羞得将脸埋在了书里,恨不得把自个儿藏起来。
“欸~魏六,你去叫你家五哥起来!”有好事者冲魏随安喊了一嗓子。
魏随安一张脸通红,迫于无奈,没好气的起身上用力推了推魏晓枫。
魏晓枫好似天摇地动,身体一阵失重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醒了?”老先生扶着须慈祥的看着他。